潮南两英镇九旬老兵李锡钦当年亲历动荡战争——“我们入缅征战将敌人赶至密支那” 最新 图1张

    前言
    两年多来,我们采访过很多抗战老兵。他们大多默默无名地隐没在某一条不知名的小巷民宅里。他们看起来和其他耄耋老人一样,慈祥、平静,正如他们的晚年生活一样。而每次敲开其家门,聆听了他们的故事后,让人对他们产生一种崇敬之情。
    李锡钦老兵便是如此。晚年的他居住在潮南两英镇高美乡里的一间民宅。由于早年的从军经历,他会说一点客家话、白话、普通话。讲述起当年的抗战经历,他还不时会用各种方言描述当时的情形。只是因为记忆混乱,抑或受学校教育程度太低,他的讲述显得零碎缺乏条理,特别是有关战役地名。
    李锡钦
    1924年出生,潮南两英镇高美乡人。17岁报名参军,后加入新一军骡马运输队二连。
    口述
    “扛50斤盐徒步到韶关入伍”
    我当年的从军抗战经历,现在在你们看来好像很厉害,其实,我们中的很多人,当年都只是为生活所迫,为了谋生,才把自己卖壮丁的。我家在潮南两英镇,家里有兄弟5人,我是老四。6岁那年父亲就死了,家里也就没什么人管我。小学只读不到1年,就因为打架辍学了。到了14岁那年,母亲也死了,我们兄弟几个就真的成了无人管的孤儿。生活饱一顿、饥一顿,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就这样又过了几年,到了17岁,我总觉得自己整日这样无所事事也不行,与其在家饿肚子,不如出去闯荡一番,就把自己卖了,顶替同村被抽中壮丁又不想入伍的人,就这么开始了军旅生涯。
    虽然是被抓壮丁,但我们也要在乡里接受身体健康检查,合格后,就被剃光头关在院子里。大约过了个把月,所有的新兵便徒步前往普宁集合。到普宁后,我们每两个人为一组手臂被绑在同一根棍子上,一同扛着50斤盐,从普宁走到韶关。长官说,那盐是部队给养,但我们知道不全是。其实是因为我们当中很多是抓壮丁的,怕我们逃跑,就用捆绑抬盐的方式,谁要偷跑,和他一组的就会报告。
    到了韶关后,我们换上了军装,当时的军装质量很好,都是棉布做的,能御寒又吸汗。随后,我们又坐火车到贵州独山,在那里休整了一个月。在独山的时候,由于气候的原因,疾病开始在我们中蔓延,我们140多个来自潮汕的士兵,病死了30多个,很多人都是疟疾拉肚子,又缺乏药品医病,就这么拖着拖着病死了。很可怜。我那时候受不了恶劣的环境,也想逃走,可是走到门口的时候被发现,我辩解说我没有要逃走,但还是被用枪托狠狠地戳了一下,之后我就再也不敢动这个念头了。我们有的士兵就是因为逃跑被发现被打死的。
    “500斤炸药摧毁日军碉堡”
    到独山一个月后,我们就接到命令,前往云南。这次终于不用步行,可以坐车了。可是坐的是烧煤的车,一辆车载20多人,动力不够,车子走不动,我们就得下来推车,有时候推也推不动,就又得行军。就这么一路走到云南。
    当时日军正盘踞在云南与缅甸交界的山上,我们的任务是去摧毁他们的碉堡。我们一开始被分入了工兵营,主要负责挖战壕。要摧毁敌人的碉堡,挖战壕埋炸弹是有效的方法。我因为听得懂普通话,听见长官们在说,要派几个不怕死的士兵去埋炸弹。我们准备了500多斤的炸弹攻打昆仑关,事先挖好战壕埋好炸弹,然后把引爆线长长的往后拉,待上头命令一下,就点着引爆线。可别看只是挖战壕,也是讲究方法的。老兵给我们传授了经验,战壕要挖成迂回的锯齿型,不能是一条直线,如果两军枪战的时候,才能有躲避的地方。
    当时我们埋好炸药后,都等着引爆的时刻。还记得引爆前半小时,上级就在吩咐说,“还有半个钟,大家做好准备,准备下地洞”,因为一旦炸弹引爆,泥沙土石都会被炸飞,若不躲避,我们也会被误伤。
    “与日军隔着山头开战”
    云南那一战后,日军撤到了缅甸,我们则乘胜追击,也攻到了缅甸。在缅甸时发的枪还是很落后,一把枪到了十多颗子弹后就开始发红发热,不能用了。当时部队里四川人最多,而当官的人中则是东北人最多。像我当时的连长,姓王,就是山东人,而排长姓刘,则是四川人。至于我自己的番号,当时没记清楚,现在也不记得了。
    在缅甸也与日军进行了一次激战。当时我军兵分三路,两路从敌营两边包抄,将敌人围住,之后主力部队从中间进攻。日军眼见形势不妙,坚持没多久就退入了密支那。那时的日本兵里,其实很多是东北人和朝鲜人。
    日军退入密支那,我们仍继续追击。在印度接近安南的地方,有一个金矿山,战事没爆发前,据说很多中国人在那里挖金矿。我们和日军只隔着一个山头。日军有大炮,一直从山的那边轰炸过来。
    每次我听见炮声临近了,就会跟战友们喊“快跑啊!鬼子的炮打过来了!”但也不是每次都需要喊,得听到那种“嗖”一声,很快速的,就得赶紧躲。而那种“嗖嗖嗖”声音很远的,一般就是打到后面去了,不会击中我们。这些,都是有经验的老兵教我们的。我们参军那会儿,战事已经紧张,部队急需补充兵力,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给新兵训练,老兵带新兵就是最好的方法,他们可以把作战的经验传授给我们。而他们的经验,很多都是在实战中积累出来的。
    “飞机载着战马空降印度”
    后来我们到了印度,到那之后,我们的着装也有改变。大家把原来的棉衣都扔了,枪支也扔了。然后跳进河里洗冷水澡。之后,发给我们每个人两套衣服、两双鞋、两双袜子,还有雨衣和帐篷,吃的也是米饭。
    矿山附近一战后,我们就到了印度新平阳的一个飞机场休整训练。当时经常有飞机载着马空降印度,一架飞机只能载4匹马。载来之后,有的士兵就要负责给马钉马蹄,一边钉三根,一共是六根。如果没有马蹄,马是不能长久走路的,更别说当战马打仗。
     在印度时,我被分在了骡马队。我记得当时的军衔是新一军骡马队二连的中士副班长,但我们连具体有多少人,我就不清楚了。我们那时候的训练,主要是怎么运载炮弹这类的重武器,以供部队使用。当时没有什么交通工具,我们必须学会用山牛载炮弹。那段日子,几乎天天围着炮弹转。抗战胜利后,我们的军队奉命到广西接收投降日军。当时还有日军企图抵抗,但也是徒劳。
    后记
    抗战后离开新一军加入伞兵队
    抗战胜利后,李锡钦的军队又到了南宁。当时正好有美军飞行员,他和战友几个人就凑了点东西给飞行员,让他们搭飞行员的飞机去昆明玩。碰上几个会说广东话的老乡,得知空军正在招人,待遇高、福利好,李锡钦于是就决定去报考空军,没再回南宁,和新一军也就不告而别了。
    虽然报考的是空军,但李锡钦没想到进的是伞兵部队。他本来想进了空军,即使开不了飞机,搞搞后勤,擦擦飞机也好,总之是不用给骡马洗澡了。
    李锡钦还记得伞兵大队长叫马树功,陕西人。进入伞兵队没多久,部队就被拉回到南京,驻扎训练地点在南京中华门外三岔口。1949年,李锡钦所在部队在连云港全团起义。随后,他还在解放军部队当起了伞兵教练。1950年的国庆,他曾在天安门广场表演跳伞。随后赴抗美援朝战场。数十年后的今天,若没有他的口述,便只有留下的几块奖章还能让我们遥想他当年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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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源: 摘自“汕头都市报”2014、11、22
作 者: 林琳 周晓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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