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谜是民间喜闻乐见的娱乐方式,也是父辈最早给我的文学启蒙。小时候,我生活在东海之滨的海岛上,没有见过稻田,只有过年才能吃到一二只粽子。至于端午节吃粽子,那是生活条件比较好的人家才有的事。

    看到别家的孩子在端午节吃粽子,我会忍不住向母亲提起。母亲说,粽子在过年吃过了,再想吃就是贪嘴,一个贪嘴的人,长大后会没有出息的。而父亲却从不说这样的话,他常常做谜语给我猜,说是猜中了就是聪明,聪明人将来才会有粽子吃。记得父亲的第一个粽子谜语是这样说的:“有棱有角,有心有肝,一身清贫,半世煎熬。”父亲解释说,包粽子是祭吊屈原的,他是古代的爱国诗人。在这个谜语里,一语双关地寄托了人们对爱国诗人的同情与敬仰。说粽子的谜语可多了,有个谜语说:“我住深山坳里坳,相公请我去看潮,我向娘子讨把米,娘子反手缚我腰。”又有一个谜语说:“三角四楞长,珍珠里面藏,要吃珍珠肉,解带脱衣裳。”父亲解释说,人也要像粽子,别看外表包着芦叶子、竹叶子,肚子里要有聪明的珍珠,这样的人才让人喜欢。我问,什么才是聪明的珍珠呢?父亲说,那就是知识呀,有知识的人,就是看看普通,但金玉其中,这个人就高贵。没有知识的人,就是绣花枕头包草,实际是个大草包。

    听了父亲说的这两个谜语之后,我愈发想吃粽子了。只是表面上不想做个贪嘴的人,好几个端午节没有向母亲提起别人小孩子吃粽子的事了。后来,在读书期间,所记的时间都是星期和公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端午节。有一天,我正备考,父亲悄悄地来到我身边,问了一些准备考试的事,然后让我猜个谜语:“竹叶窝里睡白狗,戳一枪,吃一口,猜一种食品。”我听了脱口而出:“爸爸你也太小儿科了,居然连粽子也让我猜。”父亲笑说,我担心你把头脑忙糊涂了,看起来还很聪明的。今天是端午节,聪明人应该有粽子吃,你妈正在包着呢。”

    在父亲的眼中,我永远是个孩子,他总是想方设法给我带来快乐。可惜到了这个端午节,他离开我已经18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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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源: 《汕头特区晚报》
作 者: 谢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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