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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回到山村老家,在清理杂物时,偶然发现一只木制梭子,这是母亲当年使用过的木制织布机的木梭。睹物思人,浮想联翩,母亲和她同一辈的人,用木制织布机织土布的情景历历如在眼前。 上世纪40年代以前,手工织土布是山村的一项传统手工业。史料记载,元末明初,邑人已有织土布衣技艺。记得至上世纪40年代,织土布衣和纺纱已遍布各乡各里,“小巷户户纺纱声”成了山村一景。手工织布前,首先要把棉花、苎麻用手摇纺车织成线,然后再进行织布。木制织布机的动力是人工用足踏的,而最见功力的是丢梭子,丢梭推扣的速度要快,要均匀,把纱线、麻线一根根组拢成布,布的表面边沿要织得平顺、伸展,无破烂断头,断线接头不现痕迹,纵横疏密均匀。织好的布要进行漂洗,拉伸拉直,晒干,根据客户要求,再染上不同色彩和图案。可以说,从纺纱、织布、印染到包装成捆,要经过好多人的辛勤劳动。从前的山村,从八九岁的孩子到年过古稀的老人,都曾参与织土布的行列。 织成的土布,除部分自用外,大部分上市销售。记得这些土布有冬天穿的“膠播布”,有苎麻织的“蓝投布”等。小时候,冬天穿膠播衫,十分暖和,夏天穿蓝投衫,清爽凉快。而大量的手工织布是外销的。土布要挑到贵屿圩集的练江码头,这里有专门收购土布的电船,电船一般在傍晚靠岸。夜色渐浓,只见码头边的古石桥跨越江面,连接东西两岸的古街。挑着土布的乡邻从桥上走过,来来往往的脚步在桥上留下了深深的印痕。下桥便是码头,经过布商验收,过称,付钱等手续,卖布人往往在码头大堤上排成长队,形如夜幕下一道黑色的剪影。这些土布,隔天便沿练江运到潮阳县城、汕头等地,转大船运到香港、东南亚各国。据说,在东南亚诸国,唐山家乡的土织布很受侨胞喜爱,销路很广。 家乡的手工土布,也滋生了很多有趣故事,乡邻郭文贞,是远近知名的修理木织机师傅。1948年到马来西亚谋生,被当地一织布厂老板聘为机师,后这位老板把独生女儿嫁给他,文贞兄由一打工仔变成大老板。上世纪80年代初,年逾古稀的文贞兄回乡探亲观光,看到当年织土布衣的很多乡人后代在乡里办起了现代化的制衣机,产品远销东南亚和欧美诸国,老人家深有感触地说:“父辈织土布,晚辈挣洋钱,时代变化,国家富强,令人兴奋。” 土布作坊对抗日也有过贡献。上世纪40年代,从大南山来到山村搞情报的游击队员遭到日本兵的追捕,机智地走进土布作坊,作坊的女工掩护了他。日军进来搜捕,发现这位游击队员,要抓走。青年女织工阿花挺身而出:“不能抓他!他是我的丈夫!”作坊里的女工众口同声:“他是阿花的丈夫,从来没有年轻女人乱承认陌生人是丈夫的!”日军只好离去,当晚,这位游击队员扮成布贩,从贵屿码头乘电船返回大南山。新中国成立初期,这位在省里某单位担任领导的游击队员来到山村,感谢山村亲人和救命恩人阿花时,织布作坊已人去室空,阿花也已随丈夫去了泰国。 当我来到儿时熟悉的练江码头遗址怀旧,只见两岸新楼林立,当年的手工土布已消失在历史的深处,平静的江面上,偶见一两只小船行驶,仿佛一支木梭子,要把岁月的裂口缝补。而当年的人工土布,像滔滔江水穿越时空,暗藏了许多令人铭心刻骨的故事,缭绕心头,挥之不去。 摘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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