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除夕,今又除夕。
    记忆中,农村的除夕才是真正的除夕,童年的除夕才是有滋味的除夕。
    年近了,潮汕大地的各个村落,乡村的大街小巷都是忙碌的人们,杀鸡,宰鹅,做年糕,家家户户炊烟袅袅,不时也会传来欢声笑语。大人们买这买那的,进进出出,都带着匆忙又郑重的神气,小孩子跟进跟出的,脸上是少有的快乐与自由。这时你会觉得,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节日的气息,温暖而清香。特别是谁家烹煮卤鹅的香味,直窜我们的鼻子,让人垂涎欲滴;还有那熟悉的年糕味,真叫人谗啊!
    最高兴的莫过于穿新衣了。对于农村的孩子,一年到头难得有新衣裳。记忆中,我更多的是捡姐姐穿过的旧衣裳,不是宽了,就是旧了。而爱美的我,就天天盼望新年的到来,因为只有到了新年,母亲才会为我做一件或买一件新衣服。而这样一件衣服,足以满足一个女孩最初所有的梦想。而这样的梦想,又往往落空。所以,难免有一些惆怅与不甘,姐姐有新衣服,为什么我没有。多年后,我才明白,仅要让我们几个孩子吃饱,已经够父母辛劳的了。当然,偶尔会有实现我梦想的时刻,那样的时刻,是我最幸福的时候了。我们会在除夕下午,早早地准备,洗个热水澡,换上新衣裳,然后神气十足地走街过巷,似乎要全村的人都知道,我有新衣裳了。当然,还要和小伙伴们比比漂亮。若有谁夸奖一句,心里是满满的快乐与满足。
    最期待的莫过于收压岁钱了。到了除夕晚上,一家子围在一起,吃上一顿最丰盛的年夜饭。有平时少见的鱼肉菜,韭菜是必不可少的一道菜,象征这样的好日子长长久久。我们也可以敞开肚皮吃个够,这时,大人们也变得很宽厚温和了,对于我们的吃相不再指指点点,批评说教了。一年到头,难得如此温馨。饭后,最重要最隆重的事就是发压岁钱了。父亲会早早做好准备,发给我们几个孩子每人一个红包。或许里面的钱不多,但足以满足一个孩子的许多梦想,买一根漂亮的头绳,买一支期待已久的笔,当然还少不了买吃的。然后小心翼翼收藏着,看剩下多少,还能实现多少愿望,多少平日里无法实现的愿望。
    现在人长大了,小时候很多不能实现的愿望都已实现了。可我不再如小时候那样盼望除夕的到来,除夕给人的感觉也不再像童年那样纯粹了。以前那种扳着指头数日子盼除夕的心情早已渐行渐远了,剩下的是日渐平静的心情迎接每一个辞旧迎新的日子,只是,在这样的日子了,我会多一些美好的回忆,然后,把一切记下,给岁月这条河流投上一块小石子,激起朵朵小浪花,让日子多一些快乐多一些感动。这样的记忆,犹如心灵之园开出的朵朵小花,明媚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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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源: 《潮州日报》2009-01-27
作 者: 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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