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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泰兴
说起揭阳陈泰兴,许多上年纪的榕城人都会随口念出“一富陈泰兴,二富柯杏仁(柯铁钉),三富郭举人”的顺口溜。还流传有“泰兴若漏一船糖,可使太平洋海水变甜”的说法,虽夸张,但当时泰兴商号生意之盛由此可见一斑。 而从目前泰兴民居群来看,新老泰兴一衣带水、东西相连,建筑规模宏大,总占地面积约12000平方米,为老城区目前发现的最大规模古民居建筑群,可以从另一个侧面反映出陈泰兴家资之殷实。 古人有“富不过三代”的说法,但陈泰兴之富跨越清乾隆、嘉庆、道光、咸丰、同治、光绪六个朝代和民国时期,时间长达一百多年。陈秋启、陈瑞芝……泰兴商号的几代主人,演绎的又是什么样的传奇人生? 说起揭阳陈泰兴,许多上年纪的榕城人都会随口念出“一富陈泰兴,二富柯杏仁(柯铁钉),三富郭举人”的顺口溜。此外,揭阳民间也流传着泰兴主人义赠两任揭阳县令刘业勤;时任广西梧州知府的泰兴人陈瑞芝力促揭阳陈氏家庙建成;一代名臣丁日昌因泰兴族人而发迹等民间故事。有感于此,笔者对陈泰兴及其相关史事进行探究,力求从民间传说中还原历史,为世人留下一个真实感人且富有现实借鉴意义的陈泰兴。 对陈泰兴的探究其实并非易事。一是民间传说年代久远而且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二是泰兴民居群中留有相关历史印记的地表遗留物大多于“破四旧”时遭不同程度破坏,查证较难;三是泰兴族人至今未修编自家谱系,史料相对缺乏。 笔者多次到泰兴民居群进行实地查勘,倡议并会同泰兴族人对尚属榕城红旗小学教学场所的泰兴陈氏家祠门匾作简单清理、寻访散落于泰兴族人家中的家神牌;依据民间传说查找富有价值的历史资料。在此基础上对陈泰兴进行针对性的论述。 顺口溜作为一种民间口头文学,往往有其概括性和代表性。我们虽然无法全面领略被誉为“一富”的陈泰兴在当时的昌盛程度,但从以下这些事例中也可管中窥豹。据泰兴族人介绍,泰兴始祖陈秋启原居榕城妈宫前,俗称“妈前陈”,在家排行第三,清乾隆年间与其两个兄弟分别创立泰丰、泰顺、泰兴商号。泰兴号商行主要经营往返于揭阳、天津等地的糖、油、豆渣饼等物资,以海上运输为主要途径,经营规模盛极一时,据说为当时揭阳首屈一指的大商号,时人无以形容,惟以“泰兴若漏一船糖,可使太平洋海水变甜”作喻。此语虽过分夸张,但当时泰兴商号生意之盛由此可见一斑,也证明民间所流传的顺口溜并非空穴来风。 此外从目前泰兴民居群来看,其建筑规模堪列揭阳老县城古民居群之最。泰兴民居群分老泰兴和新泰兴。老泰兴南至双峰寺,北至柯厝头(今揭阳皮革厂),东北与宝厝内接壤,西临原马山滘河,东面隔着一条小溪与新泰兴相望;主要建筑物包括青窗大门楼、观察第、陈氏花园、颖川旧居、酉山书屋、陈氏家祠、儒林第、爱日庐等,其中青窗大门楼和观察第为陈秋启最初的创居地,陈氏花园后来一部分被丁日昌辟建成百兰山馆,余下部分新中国成立后被改建成红旗小学,酉山书屋则被改建成水泥结构三层住宅楼。新泰兴外大门书“星辉里”,泰兴族人称其为“阿婆房”,东邻东环城路,南至谢厝内,北临小溪,一主座、两火巷、反照厅加后包建筑格局。新老泰兴一衣带水、东西相连,建筑规模宏大,总占地面积约12000平方米(榕城西门新风林家祠占地9600平方米,东郊甲东里占地9000平方米),为老城区目前发现的最大规模古民居建筑群,这从另一个侧面反映出陈泰兴家资之殷实。另外从建设时间看,陈泰兴家族之富持续时间较长。 笔者从供奉于泰兴族人家中的家神牌了解到:“公乳名家官,名秋启,行三;生于乾隆戊子年十月,终于咸丰甲寅年腊月。”乾隆戊子年即清乾隆三十三年(1768);咸丰甲寅年即清咸丰四年(1854),据此计算陈秋启享寿87岁。此外笔者从《揭阳县续志·卷三·贤能》中查到如下记录:“陈秋启,字振文,在城人,少孤贫,以勤俭起家,积家资巨万……”(标点为笔者所加。下同)。从“少孤贫,以勤俭起家”可知,陈秋启属于白手起家的商人,他以这样的家庭背景从开始创业奋斗到有实力和余资买地创居泰兴今址,按常理推测应是到了壮年之期,也就是说他在三十岁左右开始创居老泰兴并兴建青窗大门楼,随后再建观察第,这一时间为乾隆末期至嘉庆初年。得知泰兴陈氏家祠的建成时间,是从经过简单清理的门匾落款了解到的,该祠建于“大清道光癸巳年孟冬吉旦”;而且为“例授儒林郎秋启公自捐己祠”。大清道光癸巳年即道光十三年(1833),时年陈秋启年届66岁,陈氏家祠为其亲手所建,与其创建青窗大门楼等居所相距约三四十年时间。至于儒林第的建设时间,据笔者推测应该与陈氏家祠同时完成,最迟在陈氏家祠建成之后至陈秋启去世之前这十几年时间,同为陈秋启所建。因为当时的陈秋启已获封赠儒林郎之衔,作为富甲一方的大商家获此殊荣哪有不为自己营建府第的道理。新泰兴由于基本还保存原有建筑风貌,更关键是厅门门匾相关碑刻完好无损,门匾正面书“延庆第”,背面书“钱塘阃范”,上下款分别为“民国十七年戊辰仲春月吉旦”和“翁氏顺修祖婆自捐及厅”。由此可知,新泰兴于民国十七年(1928、)建成,占地面积约2000平方米,尽管其规模比老泰兴小得多,但在民国前期那个政治变革剧烈,社会动荡不安的年代完成这一规模的民居建筑,不要说一般家庭,就连普通的商号也是难以做到的,可见当时的陈泰兴依然保存有足够的实力。古人有“富不过三代”的说法,但陈泰兴之富跨越清乾隆、嘉庆、道光、咸丰、同治、光绪六个朝代和民国时期,时间长达一百多年。 此外,笔者从《揭阳县续志》有关陈秋启的传略得知,陈秋启“性好施予,道光初,兴建文昌祠,重修奎光阁”,到了道光十三年(1833),揭阳发生大饥荒,他不但按正常价格卖出二万石粮食,还在孔庙前搭棚施粥五日;道光二十七年(1847)又捐款修建潮州湘子桥:“咸丰戊申重修渔湖桥,首出巨金为诸绅先”。 .以上记录仅列举陈秋启55岁至82岁这段时间所做的大好事和大善事,尽管文中没有开列他所捐献的财物数量,但从“倡建”、“首出巨金”等词语以及够“资格”入载《县志·贤达》这两方面来看,足可证明他所捐献的钱物定然是非同一般,这还不包括他平时所做的“小善事”,况且这四十余年间,他还在不断地扩建自家的宅第,期间揭阳大饥荒他出巨资赈灾之时正是他的祠堂建成之年。做善事与建宅第两者互相映衬,一方面见证其家资之巨,另一方面也可看出陈秋启是一位十分懂得“感恩奉献”的人。正所谓“善有善报”,陈秋启最终以“卒,年八十有六,五代同堂,子六人,瑞芝仕至梧州府知府”这样的好结局而世代流芳(笔者注:“年八十有六”应为实足年龄,虚龄见其神牌记录为87岁)。 除了以上这些善举之外,一代名臣丁日昌因陈泰兴而发迹也有其史实。笔者在《丁日昌先生年谱》(孙淑彦著)中查到两段引自《丁日昌中丞事略》一书的记述:“道光二十八年戊申(1848年),先生二十六岁。是年,结识揭阳县城陈瑞芝(紫岩)、陈登榜(升三)父子。升三能诗,敬佩先生才学,多方延誉,先生才识渐为人知。后成莫逆之交。”“承先考言:丁为诸生时,文名籍甚。在揭时,常居县城东桥之梅林巷内,曾于场屋为人捉刀,间或为朋侪拟案牍,意精词练,动中肯綮,时以‘丁师爷’称之。揭城巨室陈泰兴有子号省三者,对其才华学识尤深折服,时济其困,并到处为之游扬说项,因是丁之声誉蔚起,潮人几无不知者。”可见丁日昌确因陈泰兴而发迹,而且还不时得到他们的资助。民间还传说丁日昌曾在广西梧州陈瑞芝府中任师爷,后来在一次剿匪中险些丧命,因得陈登榜解救而脱险。但笔者在《丁日昌先生年谱》中,只查到丁日昌自29岁至31岁期间在惠来县作幕府的记录,而到陈瑞芝任所当幕府者是其三兄丁达夫和七弟丁仁禄。这或许又是民间一则张冠李戴的故事。尽管如此,陈泰兴对丁日昌的接济和“游扬”,也是其后来得以闻达的关键第一步。 陈泰兴族人富而重仁、富而重义;富而崇文、富而礼贤的良好家风,从陈秋启为其二儿子陈瑞芝捐职一事可以得到进一步的证实。 “陈瑞芝:由禀贡生捐户部员外郎。”这是《揭阳县续志·卷二·捐职附》中有关陈瑞芝捐职的记录,此外在《揭阳县续志·卷三·贤能》中有更详细的记述:“陈瑞芝:字绳乔,号紫岩,在城人。由禀贡生援例得郎中衔,户部主事分发广西知府,以剿捕洪逆伙党功,赏戴花翎,以道员升用加运使衔。咸丰三年署梧州府知府。” 捐官古称“捐纳”、“捐例”,指士民向国家捐资纳粟以取得官职,始于秦朝,西汉时形成制度,唐、宋、元、明各个朝代都有捐官制,清朝最盛,特别是道光二十年(1840年)鸦片战争之后更是广开捐例,京官自郎中以下,外官自道台以下均可捐纳。陈瑞芝生于清嘉庆四年(1799年),到了咸丰三年(1853年)也就是陈瑞芝55岁时任梧州府知府,当时距鸦片战争已有13年时间。根据陈瑞芝的年龄及其升迁历程推断,陈瑞芝在鸦片战争发生后初期捐职的可能性最高。 笔者查得乾隆三十九年捐一个五品的郎中衔需要9600两白银,光绪二十六年捐一个同样级别的官衔为2073两白银,(当时1两白银约相当于现在的200元钱左右)。尽管未能查得道光朝的捐官价格,但陈瑞芝所捐的郎中衔为当时可捐京官的最高级别,结合当时的社会背景,其所需的钱额应该介于乾隆朝和光绪朝之间的捐官价,取其中间价的话也是5000左右两白银,按照现在的货币计算等值于100万元人民币左右,这也是一笔不菲的数目。另外按照当时的制度,陈瑞芝从郎中到户部主事,到最终当上梧州府知府,一步步都要继续用钱去捐。尽管后来有了实职,但陈瑞芝在任梧州知府的七年时间里,几乎年年匪患不断,甚至到了“城中初食秕糠药材,次及树叶草纸,死者填路”的惨状。因此不要说“贪污”,恐怕连正常的俸禄都难以兑现。可见陈瑞芝在仕途上不但没办法收回捐官的本钱,反而还要不断得到家里的大力支援。这一方面反映了陈泰兴家族的经济实力,更重要的是体现他的父亲陈秋启在由富而贵方面的追求以及对子孙后代由商而仕的重视程度。 尽管陈瑞芝非科举而是以捐职出身,但一点不影响他从政为官的才能和忠勇。在任梧州知府期间,正值当地贼匪四起之际,为保一方平安,陈瑞芝差点战死沙场,后在巩固城防、安定军心民心、恢复生活生产等方面多有建树,以至“时有神君之誉。及去任,父老攀辕送至十数里之外”(《揭阳县续志·卷三·贤能》)。 除了得到任职地民众的高度赞誉之外,陈瑞芝力促揭阳陈氏家庙建成一事至今仍为家乡人民所传扬。揭阳陈氏家庙是原揭阳县陈姓族人的家族式宗祠,供祀岭南陈氏历代名贤,其性质与广州陈家祠相同,该祠位于陈泰兴西侧,地界属城隍前陈厝仓,民国期间被开辟成“敦睦小学”,新中国成立后又作为东南小学校址。 清乾隆年间,原揭阳县陈氏族人倡议建造一座能起敬祖睦宗作用的家族式宗祠,并选址于城隍前开工营建,但工程半途因故停工,到了道光年间,祠址差点被存心不良的族人卖掉。“咸丰庚申岁,余卸梧州府篆告假回籍,适族兄受谦、丹书等,以倡建祖祠商于余”。(陈瑞芝《敦睦堂碑记》。现立于榕江西湖一路旁)。在陈瑞芝的努力下,经两年的建设,陈氏家庙终于在咸丰十一年(1861)建成,是年陈瑞芝因病辞职,回家时不幸病逝于佛山途中。 陈泰兴历代先贤的慈心善举和德政仁风,虽早已成历史往事,但其所体现的人格魅力和情操,仍为当今社会所推崇和弘扬;而他们毕生经营、为我们留下的那片古民居建筑群,更是一笔珍贵的文化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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