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碌:汕头埠旁的海岸 最新 图1张

    汕头老市区有一个片区称之为“崎碌”,最为闻名的即崎碌炮台,但“崎碌”二字究竟何义?“崎碌”的边界又是什么?笔者结合现有史料,对崎碌这一地名试作探究。
    日本绘制地图上的“崎碌”
    汕头古称为沙汕头、沙汕头埠,而崎碌在明、清的地方史志并无记载,随着沙汕头开埠才进入历史视野。在汕头文明商务书局宣统元年(1909)出版的“最新汕头地图”上,当时的崎碌在中国人看来并不是一个重要的地理概念,因此,全图并无体现“崎碌”所在,仅标记崎碌炮台一处。而在日本人清末民初绘制的汕头地图上,却标明了“崎碌”的位置,但对崎碌的边界却并未划分,只是在“Kia lat club”(崎碌俱乐部,即今外马路番仔球楼)与“Chao chow&Swatow Railway co.”(潮汕铁路公司,即今民生路一带)两处地点之上标记了两个大字“碕碌”。可以看出,崎碌素来非要地,在清末民初崎碌出现了很多面积较大的中西建筑,很可能崎碌在早期是人烟稀少之处,因此才没有被明确标记,但也可以通过现有资料,分析崎碌的原始边界。
    首先是位于外马路的“番仔球楼”马球俱乐部,其在地图上标记为“Kia lat club”,这表明此地仍属崎碌范围。而球楼隔壁就是同文学堂,在清末丘逢甲《复沈絮斋》信中谈到“汕埠闻亦创设东文学堂”,此处的“东文学堂”,是同济善堂理事林仔肩等人所创办的,民国《汕头市慈善团体史略》一文记载,同济善堂在外马路商业街口对面曾办一学校。由此可见,东文学堂即同文学堂前身,而同文学堂所在地是“汕埠”,可见此处已是接近崎碌与汕头埠之边界。但丘逢甲写上述信函还未久居汕埠,可能对“崎碌”概念并不清晰,故将崎碌与汕头埠并做一起谈。
    而今东至民权路,西至张园内街,南至外马路,北至福平路处,是沙汕头旧炮台所在地。从日本人绘制地图可见,旧炮台标记为“Cemetery”(义冢),中间标记了一处“Anglo Chinese College”,以字面翻译为“英华书院”。此校应为英国长老会创办于光绪三年(1877)的学校,为聿怀中学、华英中学(即市立一中)前身。据记载,英华书院原设在张园前英国长老会围墙内,而美璋照相馆曾拍摄英国长老会围墙照片作明信片,下标“E.P.Mission Compound and Kialat road”(英国长老会与崎碌路)。因此,崎碌与沙汕头的陆地边界,应该在英国长老会围墙附近,即在外马路信安街之东为崎碌地之伊始。
    镇安门之东:崎碌与汕头的边界
    崎碌也涉及到一处汕头旧地名“镇安门”。“镇安门”在八属会馆(即今正始中学老校区)以及张园内街以东,约在原內新乡(即内新巷)处。在上世纪20年代官方评估各区地价,也将八属会馆至镇安门一带列为同等地价区。镇安门很可能是当时沙汕头炮台的一部分,类似今崎碌炮台的辕门。因此也可理解在福平路相隔处,有“內新乡”、“外新乡”两个旧地名,应是以镇安门之内外作为区分,“内新乡”尚属汕埠,而“外新乡”已是盐埕头地界附近。所以,崎碌与汕头应以镇安门为界,镇安门以东属崎碌,以西为汕头。
    而崎碌的北部边界则比较清晰,以福合沟为界。福合沟从迴澜新溪进入市区,沿福平路一直流经外马路天主教堂后、民生路、爱华街附近,到今花园里附近为止。福合沟以南大体属于崎碌地界,以北则多为小聚落,从福合沟与迴澜新溪交界开始看,崎碌的北边就包括了茭萣地、洪厝祠、盐埕头、联韩里、月眉坞、长林村、竞有村、华坞村等各类聚落。崎碌的最东边则以崎碌炮台为边界,和新湖村、陵海村为邻。
    从上述分析看出,“崎碌”实际上是东至陵海,西至今民权路,南至海边,北至民生路、爱华街、共和路等的一个狭长水岸,或许过于靠海,不宜耕种,在开埠前,崎碌并没有太多人聚居,直至开埠后才有公司、洋行和各类外国人选地而居。
    “崎碌”:曲折不平的海岸
    旧传在张园内街附近曾立有界石,上书“崎碌”二字,但终为传说,并无实据。笔者翻看日本人所绘制地图,在“Kia Lat”下标注是“碕碌”二字,这又与崎碌炮台略有区别。此图并无标记崎碌炮台所在,但从已标记“大峰祖师庙”等地标可知,此图绘制时崎碌炮台已建成,但其为何不依随崎碌炮台的写法?以其绘图细腻,并特意标明中文等分析,此图作者并非笔误,可能当时已没有“崎碌”界碑的存在,才存在一地多写之事。
    而笔者再翻阅初刊于民国五年(1916)的潮郡诗集《三渔集约钞》中,有《汕头纪游竹枝词》一首,写到:“天然门户放鸡山,妈屿炮台涌巨观。最要竹根洲畔路,不需崎碌与苏安。”这里“崎碌”的“碌”字,原书中是山字旁加“录”字组成。创作此诗的杨少山,生于道光末年,卒于宣统三年(1919),从诗中可看出,杨少山历数汕头附近重要的清军要塞,苏安炮台和崎碌炮台并列其间,但杨少山既不选择崎碌炮台上“崎碌”二字的写法,也与日本人地图上“碕碌”写法有别。杨少山为岁贡生,加上在《海阳县志》任总采访一职,应非笔误,后人刊行此集也特意保留了此异体字,耐人寻味。
    或许“崎碌”这一地名,素来也是口口相传,并无立碑为字,但因为崎碌炮台设置后,才定下二字的官方写法。日本人绘制地图与杨少山写竹枝词的时间,与崎碌炮台相差无几,又各自根据对此地名的理解,定下了不同的字体。
    不过“崎碌”字义又是如何理解?或许可从日本人地图上的“碕”字作一番探寻。“碕”字,《康熙字典》解释为“曲岸也,又长边也”,意思为曲折的水岸。而与之相类似的“埼”,同样也是“曲岸头也,或作碕崎隑”,可见这几个字是互通的。而“碌”字,在《康熙字典》有选“碌硞”一词,义为“石状”,郭璞的《江赋》里“礐硞”并用,《康熙字典》认为“皆水激石,峻險不平貌”之义。“碌硞”一词在潮汕话还有使用,音为“lok khok”,多指车子一类交通工具不好用之义,而闽南话则把“碌硞”作为马匹奔跑的象声词,或形容一人忙碌之义。由此可见,“崎碌”这一地名至少包含了两层含义,一是此处为曲折之岸,二是此处为崎岖不平之地。从崎碌的清代地貌看,当时从广州会馆(今外马三小)一直到崎碌炮台处,中间尚未填海造地,水岸蜿蜒曲折,崎碌被福合沟与海岸线夹在中间,显得狭长。崎碌原也多石崎岖,如在今外马路尾聿怀中学之后,日本人在民国时期绘制的地图上还标记了名为“Tsung lang shan”等丘陇。
    “崎碌炮台”之所以选用“崎碌”二字,大抵是取此字形常用易写,但百余年后,也变得扑朔迷离,唯有炮台依然完好,不过崎碌区也不再崎岖,早已在民国时成为市区的一部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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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源: 摘自“汕头特区晚报”2017、4、10
作 者: 许壁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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