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字戏行当琐谈

    打面行又叫净行。红面、乌面也可以叫红净、乌净。净行中的红面、白面没设“贴”（即付角）。据说白面等于红面贴。红面可以而且也能够演白面的角色。白面同样可以而且也应能演红面的角色。这两者主要的分工是：红面以演“三公戏”为主，所谓“三公”，即关公、包公、国公（尉迟恭），还演杨继业、黄忠和《鸿门宴》的项羽以及《宏碧缘》的鲍自安等，一般都演正派大人物，有时也演《马陵道》的庞涓和《刺梁》的梁骥这样阴险毒辣的大坏蛋；在某些戏里还要跨丑行，如《三梅拜寿》中那个专疼穷女婿的员外和《魏高救驾》中那个诙谐风趣的带旨官等。在打面行中，红面的唱工戏较多，扮演正派大人物也较多，所以要求嗓音要宏亮，表演要持重、稳健、庄严。白面多演勾大白脸的大奸臣，如曹操（这是指传统戏曲人物而言的）、董卓、严嵩、庞洪、庞涓、欧廷瑞等；有时也演比较正派的人物，如《包公审白面虎》中的老实而又胆小无能的知府蔡元振；此外和红面一样，也要跨丑行，如《借靴》中那个吝啬可笑的地主，也由白面扮演。

    乌面以下设乌面贴，还设三净（又叫三花脸）和两个先锋。按传统规定，张飞、焦赞、杨五郎、樊哙、孙权、纪灵等都以乌面应行，《宏碧缘》的花振芳和《粉妆楼》的龙标等也由乌面应行，扮相要求雄伟、魁梧，嗓音要求如虎啸狮吼，表演要求粗犷、骠悍、雄健、有工架，动作要开阔、大幅度，拉山要讲究虎爪，而且要过肩，传统有“净过肩，生对眉，旦对脐”的讲究；乌面还要在某些文戏剧目中跨丑行，如《锦云裘》（又叫《打枷》）中的大屁股县太爷奶和《荆钗记》中一味痴想娶钱玉莲的孙汝权，特别还要在《破岱州》（即《铁冠图》的儿折）中饰演没勾脸、纯粹属于武老生装扮的所谓“殉国英雄”周遇吉。乌面贴多饰演配角大将，如许褚、曹洪、夏侯＠等。三净也类似乌面贴那样，如魏延、周仓等由三净扮演，表演要求矫健、劲捷。先锋则是极次要的配角，一般是饰演台词不多的勾脸奸将或番将。

    老生除演孔明、张良、杨六郎、蔺相如、孙膑、杜子超……等带有须口的角色之外，还要饰演《琵琶记》的蔡伯喈、《荆钗记》的王十朋、《破窑记》的吕蒙正、《铁弓缘》的匡忠等这些无带须口的书生或武将。老生贴则饰演刘邦、刘备以及荀＠、程昱、张昭等。在文戏剧目中，由于老生担任的主要角色要比武生多，所以老生又有正生之称。表演要求沉毅、持重、稳健。

    武生，是正字戏十二行当中最主要的一行。说它最主要，因为在全部传统剧目中，以武生为主的戏占了很大的比例，又多是重点剧目，它所负担的角色不但类型多，身份悬殊大，而且年龄和性格的差距也大，所以首先在表演技术上要求能蟒（袍）能项（衫），能长（靠）能短（靠），能须（口）能翎（子）；在扮演人物方面，要能官能民，能老能中，能青能少，能文能武，如《鸿门宴》的丁公，《将相和》的廉颇，《解甲拜寿》的郭子仪，《伍员鞭尸》的伍员，《金叶菊》的马应龙等，这些角色都是银须银发的老帅或老王爷，概由武生扮演；岳飞、司马懿、姜维等这些带须口的中年将帅也由武生应行；《马陵道》的齐国大夫卜商和《陈仕美休妻》的陈仕美以及《许田射猎》的董承等这些带须口的文职官员，也由武生扮演，《百日缘》（又叫《槐荫别》）的董永，《百花赠剑》的海俊，《罗帕记》的王可居，《掷钗》的刘赞以及《张春郎削发》的张春郎等，这些平民或文质彬彬、潇洒倜傥的书生和公子哥儿，还是由武生粉演；连《许英杰和番》的许英杰和《方世玉打擂》的方世玉，这些属少年儿童的角色，也由武生扮演。更不用说吕布、赵云、武松、石秀、罗成等这些显应由武生应行的角色了。实际上，正字戏的武生是兼并了武生、文生（白扇）、老生、娃娃生四个行当。所以戏路要宽，艺术修养和造诣要深。技术要全面方能胜任。更难的是，要通过表演，把各类人物迥然不同的身份、年龄、性格、气质和神态刻划出来，如演文生角，得注意表现其潇洒、风流、倜傥；演短靠武生角，得注意发挥轻捷、矫健、英武；演长靠武生角得注意表现威武、豪放、英气勃勃；演银须银发的老生角得注意刻划苍劲、威严、持重、练达；演中年老生角得注意表现稳健、雍容、沉毅，等等，而这些都得通过具体的台步、动作、身段、眼神以及唱念等表现出来。即使同是长靠，赵云与吕布的演法有别；同是短靠，武松与石秀的演法也是同中有异。其它也然。特别是《百日缘》和《翠屏山》这两个戏，都是唱做兼重的重头戏，舞蹈性也较强，历来成为正字戏武生的看家戏。武生这一行，向来都是最受观众注目的。白扇和三手生则分担一些比较次要的小生角，实际白扇等于武生贴□=夥徘坝捎谑⑿刑岣傧罚承┎□大受观众注意的一般文戏，如《玉簪记》（《偷书》《佳期》《秋江》）中的潘必正和《樱桃记》中的邱字等往往由白扇或三手生扮演。而以前的白扇特别是三手生，多是武生的徒弟。

    正旦（又叫乌衫）以下设正旦贴（即蓝衫），是十二行当中唱工最重的一行，四大苦戏里的女主角赵五娘、钱玉莲、李三娘、孟日红都以正旦应行，《罗帕记》的康淑贞、《斩赵权》（即《玉杯记》的赵权妻以及《周仁献嫂》的周仁妻等悲剧人物，同样也以正旦应行；其次还要饰演些有了子女的母亲角，如《陈仕美休妻》中的何碧英和《闹严府》中的赵夫人以及《狄青会姑》的狄太后等，一般来说，这一行较注重唱，如果嗓子不好，就不能胜任；至于表演，则要求庄重、大方、沉静。由于解放前多演历史演义的提纲戏，特别是三国戏，故正旦除演女性外，还要分担一些男性角色，如汉献帝、蒋干、郭嘉、陈平甚至凌统等武将，但这些角色的表演都有较浓的旦角色彩，连念白都用原旦角的假嗓。正旦贴都演闺门旦，表演要求文静、大方、含蓄；它同样也要在历史演义戏里分担一些男性角色，如刘封等这样一些不大重要的大将就由正旦贴扮演。这是旧时代遗留下来的落后面，今天就不应作为好传统继承下来。

    花旦以下设花旦贴和三花旦，三花旦以下还有“四碟”（即饰梅香等角色）。按传统规定，花旦得兼刀马旦，如《穆柯寨》中的穆桂英和《铁弓缘》中的袁彩霞（有的剧种叫陈秀英）等，就由花旦应行；《连环计》的貂蝉，《刺梁》的渔女，《百花赠剑》的百花宫主，《百日缘》的张七姐，《贵妃醉酒》的杨玉环，《昭君出塞》的王昭君，《千里驹》的李桂金，《武松杀嫂》的潘金莲，《闹严府》的严兰贞，等等，总之，大凡表演比较丰富的青年女性，多以花旦应行。此外，还得演些夫人角，如《三复幽州》的姚妈，《江流僧认母》的唐僧母，前者是泼辣、风趣，后者是深沉、持重，也由花旦扮演。因花旦多演比较活泼、妩媚的青年女性，所以花旦的表演必须注意妩媚、轻巧、灵活而富有菱角。花旦贴只演配角。三花旦多演梅香头。花旦这一行在历史演义戏里同样也要分担一些男性角色，如李典、关平等，多属花旦贴或三花旦饰演，同样也存在脂粉气。

    帅主，据说是中期才发展的，地位不大重要。主要饰演周瑜、韩信、孙乾等；也演《琵琶记》的蔡伯喈和《白兔记》的刘咬脐。传统习惯是这样：解放前的男花旦到了接近晚年就得转行为帅主。所以帅主这一行，其表演常带有脂粉气。

    公，又叫公末，实际是有正公和公末之分。公末相当于正公贴。公一般饰演有相当身份的老头儿，如《破窑记》的刘相，《封神榜》的比干，《鹦鹉记》的潘葛，《月华园》的吕蒙正，《鸿门宴》的范增，《蓝关雪》的韩愈，《陈仕美休妻》的王承相……等等，由正公应行；此外，《琵琶记》的张广才，《金印记》的苏秦父以及《荆钗记》的钱员外等，这些中下层人物也以正公应行。在提纲戏中，正公一般是饰演较正派的员外或皇帝，在三国戏中，主要饰演鲁肃、袁绍、陶谦、糜竺等，表演要求苍劲、沉毅。据说正字戏历代的公角，都能较好地刻划鲁肃的诚实、憨直的性格。公末一般是扮演老家院及谋士等。

    婆，主要是饰演老妈妈、老夫人等，如《武松杀嫂》的王婆，《金印记》的苏秦母，《荆钗记》的钱母，《破窑记》的王夫人，《罗帕记》的张夫人，《铁弓缘》的彩霞母，《锦云裘》的店婆，等等，都以婆角应行。有这种情况：在所有传统文戏中，凡由公角担任的角色，如有配偶出现者，其配偶必然由婆角应行。婆角这个行当在所有传统剧目中几乎都是配角，但在大部分文戏里头都少不了它。

    丑，以下设丑贴。过去的丑行，都以打诨插科见长，如《双怕变》《双拐骗》《瞎子闹店》《十八扯》等，就是这类剧目。表演都比较随便，传统戏谚中有“丑乱来”之说。但在昆戏剧目中，有些丑角的表演却很严格，如《相梁》《刺梁》的万家春，其观相的动作、台步、身段不但都富有舞蹈性和雕塑感，而且又善于变化和区别，几乎一举手一投足都有所规范，刺梁以后的表演更丰富，历来就是丑角的重头戏。其次在《骑驴探亲》中也有较生动、朴素的表演。在一些提纲戏中多饰演花花公子；在三国戏中饰演袁术、曹豹、徐盛、卞喜、李儒、关羽的马童等，一般都演配角。但有几个剧目都是主角，除上述那些丑戏剧目之外，还有提纲戏《崔金瑞休妻》《裴友光》《王不仁》等。在《崔》剧里，丑角饰演风趣、善良、富有正义感的相府家仆王卞，通过他，狼狈鞭挞和谴责了喜新厌旧、忘恩负义的青年县官，是全剧唯一歌颂的主角，表演也比较生动而富有特色；唐传戏的程咬金，丑角也有较生动的表演；至于《裴友光》和《王不仁》则是由反面人物作为主角的。丑角的表演一般都注重诙谐、滑稽、猥琐，比较自由一点。丑贴多饰演家童和其它市侩、店家等下层反角。

    可以看出，正字戏的十二行当是从南戏的生、末、旦、外、贴、净、丑的基础上进一步分细的，也是随着上演剧目的不断丰富和发展而发展的，也许以后帅主和白扇这两行可以合并，或干脆并到武生这一行去。实际上行当也是在不断发展变化的，不可能永远一成不变。随着剧目的不断丰富发展，特别是现代题材的剧目的产生和发展，行当也必然会有所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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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源： 海陆风网
作 者： 陈春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