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宗颐与温丹铭的夙缘 最新 图1张

  2000年春,饶宗颐先生为温丹铭所辑《潮州诗萃》作序,满怀崇敬地写道:“大埔温丹铭太夫子,居汕市日久,留心潮事,网罗放失,数十年锲而不舍,成此《潮州诗萃》50卷……为集大成之总集,条流昭晰,闳博精详。考作者生平,兼扬榷其风格,古今作品,咸萃于斯,诚海涵地负之巨观,足为来学矜式,厥功伟矣。”饶宗颐称温丹铭为“太夫子”,既缘于父亲饶锷是其学生,也缘于自己从小亲沐教泽,对温公之志业推崇备至。由此可见,温丹铭与饶锷、饶宗颐父子有着深厚的情缘。
  温丹铭(1869-1954),名廷敬,粤东近现代卓越的学者、诗人。原籍广东大埔(今梅州市大埔县),长居汕头,毕生从事教育、新闻、文化学术及方志文献等事业,著述宏富,在潮汕、客家近现代文化史上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父亲饶锷是同文学堂学生
  饶宗颐的父亲饶锷(1891-1932),字纯钩,号钝庵,潮安人,近代潮州学术大家,毕生致力于国故学研究,创办《国故》月刊,主编《粤南报》,在潮汕学界有广泛而深刻的影响。晚筑蒪园,自号蒪园居士,园中有天啸楼,藏书数万卷。
  饶锷是温丹铭执教岭东同文学堂时的学生。光绪二十七年(1901),丘逢甲与温仲和、何寿朋、温丹铭等在汕头创办岭东同文学堂。温丹铭主讲中国历史,以经世致用之学教导学生。尔后,饶锷游学四方,参加过南社,与江南名士高吹万等倡设国学会。饶锷始终不忘恩师教诲,对温丹铭由衷地感激和敬仰,他曾在《温太师母江太孺人九秩开一寿序》中写到:“平生所最欣慕心折者二人,于师得大埔温先生丹铭,于友得金山高先生吹万。两先生者,皆善为文辞,以学行推重一世。”
  1924年,饶锷在国故学研究撰述颇勤,著作频出,并在潮州创办《国故》月刊。温丹铭为这位昔日学生取得的成就而感到高兴,特致信赞许。饶锷在《复温丹铭先生书》中,表达对先生教诲的感激之情。信中还就创办《国故》月刊一事请先生襄助。
  这年中秋前夕,温丹铭应邀到饶锷家中做客。温丹铭写有《赠饶君纯钩并序》,全诗如下:
  义安开郡后,千载得斯人。
  积学金轮富,能文璧等珍。
  山原无择壤,道岂限传薪。
  老我伤迟暮,摩挲两眼新。
  推重之情跃然纸上。饶锷也有酬唱诗《次韵丹铭先生见赠之作》:
  余力昌黎后,起衰尚有人。
  扶轮公未老,鸣缶我何珍。
  记立程门雪,惭褒汉武薪。
  廿年欢再见,节近月华新。
  同年十月,饶锷编著的《潮州西湖山志》十卷二册由瀛社发刊,于右任为该书题名,温丹铭作序,盛赞饶氏为搜集整理潮州西湖山文献,弘扬乡邦文化所做的贡献。
  成名作《优昙花诗》的“伯乐”
  深厚的家学渊源,聪颖过人的天资,饶宗颐自幼就打下了良好的传统文化根基,早有“神童”之称。对于这位晚辈的潮州才子,“太夫子”温丹铭更是厚爱有加,从小便不遗余力地扶掖。
  1932年,16岁的饶宗颐写出《优昙花诗》,是目前所见的他最早一首作品,也可以说是他的“成名作”——
  异域有奇卉,植兹园池旁。夜来孤月明,吐蕊白如霜。香气生寒水,素影含虚光。如何一夕凋,殂谢亦可伤。逐尔离尘垢,冥然返太苍。
  太苍安可穷,天道邈无极。衰荣理则常,幻化终难测。千载未足修,转瞬讵为逼。达人解其会,保此恒安息。浊醪且自陶,聊以永兹夕。
  此诗甫一写出,便惊动了当时潮州的文坛耆宿。温丹铭更是十分赏识,赞叹之余,步韵写了两首唱和诗《广优昙花诗》,与饶诗同刊于1934年中山大学《文学杂志》第十一期。温诗如下:
  皎皎优昙花,托兹园沼旁。夕开晨已萎,月白空无霜。诗人感至理,名什抒炎光。彼花何足道,此诗亦已伤。大化听人择,岂复恋微芳。高山有松柏,屹然凌彼苍。
  彼苍夫如何,浩气弥四极。托命于其中,生物理可测。栽培意非厚,倾覆情岂逼。蒙庄虽达人,大道亦几息。君子蹈其常,愿言矢朝夕。
  温丹铭还在序言中写道:“饶子宗颐,作优昙花诗,佳则佳矣。虽然,何所托之悲也!虽悟修短之无恒,藉浊醪以自遣,其果能尽释于中否耶?饶子年方少,前途远大,吾愿其有以进之也,作广优昙花诗。”可以说,因有温丹铭的勉励和推崇,才有后来古直和邹鲁(中山大学首任校长)的知遇之恩。
  治学路上不可或缺的领路人
  近读到《饶宗颐的五位领路人》一文称,饶宗颐先生在成长历程中有五位领路人:父亲饶锷、初中班主任王弘愿、古典文学学者詹安泰、出版家王云五、书画大师叶恭绰。其实,温丹铭也是饶宗颐治学道路上不可或缺的领路人。
  1935年,邹鲁创建了广东通志馆,委任温丹铭为主任。温丹铭随即举荐饶宗颐,将这位年仅19岁的才俊破格聘入馆中,专职艺文纂修。馆址在文德路,饶宗颐居寓馆中,容与优游,博极群书。著名学者冒鹤亭、冼玉清、黄仲琴诸先生均于通志馆任职。这对于饶宗颐一生的学术道路而言,实为一大关键。1946至1949年,饶宗颐担任潮州修志馆总编纂,主持纂修《潮州志》。温丹铭受聘为顾问,兼分纂《人物志》。期间,温丹铭曾作《寄饶伯子》诗云:
  海滨邹鲁有遗风,运值乾嘉几老翁。
  百年文献知谁托,一郡声华许子同。
  毋令后人笑我拙,要如先正秉心公。
  平生颇服谢梁冶,肯听遗编饱蠹虫。
  温丹铭对饶宗颐在国学上的造诣,独具慧眼,其寄望之殷,可谓溢于言表。我们知道,温丹铭治学,以地方史地、民族、文献、人物的研究成果最多,在甲骨学方面也颇有成绩。饶宗颐早年的学术研究,深受温氏影响,以“门下晚学生”自称。1996年汕头大学出版的《饶宗颐潮汕地方史论集》收辑了《与温丹铭先生书(三首)》,信中既有对太夫子温丹铭的关切问候,还有对《韩山志》、潮州方言等学术问题的请教与探讨。
  既有家学,复有师承,饶宗颐一生学贯中西,集学术与艺术于一身,在文、史、哲、艺诸领域均取得惊人成就,成为蜚声国际的一代巨匠。饶公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首倡“潮学”之后,多次亲自过问推动“太夫子”温丹铭著述的整理出版,2000年为《潮州诗萃》作序,2014年为《温丹铭先生诗文集》题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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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源: 摘自“汕头日报”2018、10、7
作 者: 郑少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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