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国庠在北大讲什么课

    杜国庠（1889-1961），广东澄海人，曾用杜守素、林伯修、吴念慈等名。他早年受知于同乡的留日学者吴贯因（1879-1936），并在吴的引导下留学日本，在日本早稻田大学和京都帝国大学政治经济科学习，受到日本马克思主义者河上肇的影响，接受马克思主义，回国后执教于北京大学。1925年母丧回籍，因北京局势混乱，遂留在家乡，曾任澄海中学和金山中学的校长。1928年到了上海，参加左翼文化运动，积极参加“太阳社”、“我们社”的工作；参加发起组织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中国社会科学家联盟，并任联盟的党团书记。1940年代后主要研究中国思想史。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后，历任中国科学院哲学社会科学部学部委员和中国科学院广州分院院长等职务。1961年去世。
    杜国庠著作极多，在上海期间翻译和出版了大量介绍马克思主义学说的著作，同时翻译各国特别是日本左翼作家的文学作品；他研究先秦诸子也是成绩突出，有《先秦诸子思想》（后改名为《先秦诸子思想概要》）、《先秦诸子批判》（后修订本改名为《先秦诸子的若干研究》）和《便桥集》，杜国庠参加编写的《中国思想通史》也是国内思想史研究的名著。后来的《杜国庠文集》，就是以这四本书和一些零散文章汇编而成的。
    杜国庠1919年7月学成回国，经李大钊介绍，应聘到北京大学任教。他在北大讲什么课？不少文章和著作都笼统地说是讲授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说。其实，杜国庠在北大讲授的是《政党论》、《商法》、《行政法》、《市政论》等课程。在当时的《北京大学日刊》可看到明确的布告。
    民国十一年（1922）五月八日、九日《北京大学日刊》的一则《注册部布告》称：“法律系二年级周龙光先生所授之‘行政法总论’，本星期一起由杜国庠先生代授……法律、政治系三年级合班之行政法各论，亦由杜先生代授。”
    民国十四年（1925）二月十四日《北京大学日刊》《注册部布告》：“杜国庠先生现因母丧请假回籍，其所担任之‘政党论’、‘工业政策及社会政策’及‘商法’，均请路毓祉先生代授。”
    北大图书馆也保存有杜国庠的几种讲义：
    1、《政党论》，14章，杜国庠述，民国八年（1919），北京大学铅印本一册。
    2、《票据法讲义》，5章，杜国庠讲述，民国十二年（1923）北京大学铅印本一册。
    3、《商行为讲义》，8章，杜国庠编，无具体日期，铅印本一册。
    4、《商法海船法讲义》，6章，民国十二年（1923）印本。
    5、《工业政策及社会政策讲义》，10章，杜国庠编，无具体日期，铅印本一册。
    这是笔者找到的几条记载，可能不全，但还是能看出杜国庠在北大所讲课程的基本内容。特别是北大图书馆保存的这几本讲义，虽然都是“编述”的性质，但其中肯定也包含有作者的思想，自有其价值。
    杜国庠早年师从吴贯因先生，在北京期间，吴贯因正担任内务部编译处处长，主持翻译和编述了一大套介绍西方各国政治、法律、经济等的书籍。其中至少有两本是杜国庠编译的，一为《英国劳动组织法》，田子一民纂译，杜国庠重译，吴贯因校阅，民国九年（1920）内务部编译处印行。另一本是《市政论》，杜国庠著，吴贯因校阅，民国十年（1921）七月印行，也是少人提及的杜国庠著作。以上二书北大图书馆也有藏本。《英国劳动组织法》笔者未见，仅见及《市政论》一书。
    《市政论》分五章，第一章《都市之发达》，第二章《都市之机关》，第三章《都市之职务》，第四章《都市之计划》，第五章《都市之财政》。书中罗列和分析了城市市政的各种问题，包括警察与消防、城市水道、下水道、煤气与电气、交通、住宅、卫生、闲暇与娱乐等等。该书《绪言》说：
    入其国而沟洫不修，田野不辟，不得谓之治国。入其市，道路泥泞，尘秽山积，不得谓之良市。而都市者，或为政治之中枢，或当交通之孔道，货物之集散，行李之往来，文化之倡导，莫不于是行焉。盖一国之精华所聚，不啻其文化程度之指标也。故观国者，每于此窥之矣。然则市政之讲，其有不容后者矣。
    杜国庠认为，市政的宗旨，是谋市民全体之福利，其中主要有三个方面，第一是卫生，第二是便利，第三是修饰即市容市貌的美化。卫生问题列为市政问题之首，应该是鉴于中国人的不良卫生习惯，也是各国历史的教训。书中举一例，美国芝加哥市就曾发生大灾难，当时由于对市政设施缺乏认识，城市的生活废水注入大湖，而制作饮料用水也取自大湖，终于导致了1898年的大疫病的流行，得病者6000人，死亡636人，经济损失372万美元。对于市政问题这样专业的研究，我相信杜国庠是比较早的一人。
    杜国庠在北大期间对于马克思主义的研究文章，以前有提及其与李春涛（1897-1927）等人组织的“孤军社”，以及《社会主义与中国经济现状》等文章，这一类文章还有刊于1919年第6-18期《世界大势》杂志的长文《现代社会与经济》。而最重要的，应该是《由空想社会主义到实行的社会主义》这篇长文，刊于《国立北京大学社会科学季刊》1924年第2卷第3期，文末署“民国十三年四月二十四日于北京赭庐”。之前的一些纪念文章，提及杜国庠与李春涛在北京同住一个四合院，命名为“赭庐”，寓意对红色的向往，是研究和传播马克思主义的一个场所。这篇《由空想社会主义到实行的社会主义》是我看到的一篇明确署有“赭庐”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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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源： 摘自“汕头特区晚报”2015、12、28
作 者： 黄树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