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东饶平县海山岛隆西乡人李鉴(1917—2006·5·7)幼随父赴秦国,少年时返故乡。他历经“打响了广东军民抗日的第一仗”(见2004年广东人民出版社《广东省志·总述》),由国军团长李友庄在海山岛指挥,1938年7月南澳岛血战日寇,受重伤而侥幸活着歼敌,而且成功撤回家乡,是位神奇的抗日勇士。
    活捉汉奸
    1938年农历五月二十日(即6月21日)晨,日寇侵占了南澳岛,妄图把它作为侵犯潮汕及粤省的跳板。驻潮汕的国民党一五七师(师长黄涛,后为省政协常委)派吴耀波营长为首加强连和民众自卫中队,组成义勇军,决定收复南澳。
    农历六月十三日(即7月10日)晚饭后,他这个20岁的热血青年,作为潮澄饶抗日自卫团第二中队的分队长,与同中队的40人组成便衣队,奉命分乘五只小船,从海山起帆,向东驶往南澳,做收复该岛的先锋。朦胧的夜空闪烁着疏星,小船在起伏不平的波浪中颠簸着,一切都显得那么神秘。小船神不知、鬼不觉地,驶过7公里远的海域,约8点钟时,在南澳西部的猴澳,安全登陆了。
    南澳县自卫中队长李居甲、副中队长吴承绵等当向导,带领队伍迅速向东翻山越岭,奔袭县城隆澳。当时因隆澳流行霍乱病,日军都住在老县城深澳,隆澳由“维持会”维持着。夜深了,万籁俱寂,他们敏捷地接近并包围了汉奸住处民教馆。他和队员们蹑手蹑脚,潜至住室,把维持会主席黄麟麒等11名汉奸,全部活捉,捆缚起来。他奉命带本分队13名队员,连夜从后江乘船将汉奸押返海山岛,天微明时,交给上司。11天后,在潮安县把他们枪决了。此举振奋了省内外民心士气。中共《新华日报》、汉口《大公报》和香港报纸都作了报道。
    隆澳阻击
    农历六月十四日(即7月11日)夜,他们奉命重进了南澳。
    6天后(即7月17日),日寇重兵反扑隆澳。他在中队长吴超骏率领下,于馆尾山(即金山)靠西阁一侧迎敌。下午3时多,敌人遭后江海滩伏击惨败后,仪仗兵多、海陆空占绝对优势,在飞机配合下,向县城挺进。来至山下,受他们痛击,仍蜂拥攻山。这时,第2中队长吴超骏忽见山岭上有一支红日白旗,把这一日军空投而制造占山的假象信以为真,命李鉴带第一小队,登山抢占阵地。正当他从石边站起身,挥手叫队员们出击之际,日军忽射来一颗子弹,从左至右,穿过腹部,使他昏倒在血泊之中……
    夜9时多,他苏醒了。四周一片黑暗,他想站起来,一动身子,腹部便一阵剧痛。伤口流血,遂用米袋扎紧腹部,然后咬紧牙关,沿着山路,踉踉跄跄地向西半岛黄花山方向走去。
    龟埕血战
    半夜,他终于挣扎着到了约4公里远的龟埕山,找到了队伍。军医认为他有死亡危险,但无设备可做手术,只好用药布塞住腹部两侧的伤口。他想起人家说过,锈铁钉水可治枪伤,便试煮一碗水饮了。果然,腹不痛了。又找青草白冬枫,捣烂贴伤口,竟侥幸控制住伤口,不会恶化。
    翌早,大批敌机轰炸我阵地之后,约二千名鬼子围攻龟埕,整日血战不休。全体360多名义勇军官兵,坚守各个阵地,同仇敌忾,顶着烈日饥渴,冒死打退日寇的多次进攻。他看见吴耀波部高射机关枪,击中一架低空投弹的日机,冒烟飞到饶平县沿海去。敌尸横遍野。义勇军也有很多人阵亡。我方与日寇在龟埕一带,展开血战。因敌众我寡,自7月24日起,只得分散潜伏,于山洞坑穴,宁死不屈,伺机杀敌,与寇周旋。他夜间转移到猴澳一条山坑,巧遇队员、潮阳县人马雄,一起藏入山洞。
    山洞突围
    天亮了,他俩听到洞外有鬼子搜索的脚步声。一个鬼子的脚刚伸进洞口,就挨了马雄击发的两弹,惨叫着退了出去。鬼子凶狠地向洞里猛射,扔手榴弹。他俩退至洞底一块石后。鬼子非常毒辣,又在洞口烧火,把浓烟煽进洞里,妄图把他们熏死。时达盛夏,他们在洞里,被浓烟呛得睁不开眼,泪水直流,透不过气来,绝望地等待死神的到来。突然,他发现洞口最底部有一微小光亮,于是怀着一线希望,招呼马雄一起用脚踢,枪杆捣,一会儿后竟现出了一个洞口。从新洞口往外窥望,只见10余个鬼子正在抢吃馒头,抢架在一起。他们稍稍爬出去,先发制人,一齐开枪,击倒四五名敌人,飞快地跑下山坡了。鬼子拿起枪边追边射击。在海滩上,马雄的肩头中了两弹,仍忍受剧痛,与他跑向浅海,涉过近膝盖之水,躲进靠山着水的一个礁洞里。日寇追至海边,不见踪迹,误为他们跳海,便撤走了。
    到第二天下午,他们在洞里饥渴难忍,静听四周,没发现动静,便爬出洞口,到附近园里拔花生充饥。当夜分头转移。此后他忍饥挨饿,昼伏夜出,在黄花山换了好几个山洞藏身。口渴了喝坑水,肚饿了挖山园地瓜、地豆吃,不至饿死。
    他在各个山洞潜伏了近一月之久,在海边的大潭,侥幸碰到从海山划小船,冒险专来找他的乡亲朱智鸡,避过日舰,被救走了。
    他后来当国民党兵,再弃暗投明参加解放军,复员回乡,活到九十岁才谢世。他的抗日神勇事迹,已列入家乡李氏宗祠中宣传内容。笔者在编著《孤岛血战》时多次采访他,2006年10月闻其噩耗时作并书《南澳抗日勇士李鉴谢世》云:
    玉树已凋零,九旬一寿星。
    瀛南歼兽寇,岭北淌肠腥。
    命大身能返,邦兴目可瞑。
    蓬莱多壮士,岛史播芳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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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源: 摘自“汕头都市报”2015、7、8
作 者: 林俊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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