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即粥也,乃潮汕方言,其音为“妹”的第五声。
  潮汕人喜爱食糜,平常潮汕“姿娘”早晨起身,头等大事便是煮上一大锅白糜,以供全家食用。有时候中午或者晚上也会食糜,特别遇上天时暑热之时,数碗白糜下肚,尤为开胃提神。近年来潮式宴席多半会在吃毕正菜后每人配上一小碗白糜,佐以杂咸几碟。此举大有饱暖腹内、舒畅肠胃、缓解酒困之功效。
  我孩提时代在家读书时,每天早晨必食糜。早上睁开惺忪的睡眼起床以后,饭桌上已经摆好了一碗白糜,配以几碟杂咸,通常都是咸菜、菜脯之类。偶尔,母亲上市买物,便会购一小块的鲜猪肝,切得飞薄,辅以葱白爆炒之,那更是晨早配糜的绝好佳肴了。但我在小时候是并不喜欢食糜的,不仅不爱,甚至称得上是讨厌。尤其有时糜煮晚了,从锅中舀起一碗,热气腾腾的,烧嘴烫舌的,触摸不得,焉谈下咽。而往往在这个时候,平素一同上学的小伙伴们便要在门口喊我了,我一面答应着跑出去,一面心里一阵发愁,真想马上拎起书包就去上学。但我母亲便要在一旁监督:“至少把这碗糜吃完才能走啊!——快慢也不差在这一会儿……”
  现在在外读书,每天早上尽是吃些炒粉、面包之类,配上一杯豆浆。刚刚开始感觉很是不错,心中窃喜:终于可以摆脱每天都食糜的命运了。可过不了两个月,再在食堂看见一碟碟的炒粉,一盘盘的面包时,却又觉得满嘴油腻,肠胃饱滞,便忽然十分怀念家里清淡的白糜和爽口的咸菜了。前段时间去探访在广州居住了数十年的亲戚,闲谈之际,她告诉我:“在广州数十年了,还是习惯每天早上煲糜食糜啊!”呵呵,我十分能够理解她说这番话的心情,因为食糜才是最适合潮汕人的口味和肠肚的。可是现在,早上喝上一碗白糜,佐以两瓣咸菜,于我而言,已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了。
  是哟!在远离故里、远离亲人的游子看来,食糜实在是一件很幸福很愉悦的事情。我记得清朝画家郑板桥就曾极言食粥之乐:“暇日咽碎米饼,煮糊涂粥,双手捧碗,缩颈啜之。霜晨雪早,得此周身具暖。”又据说,唐“白居易在翰林院时,皇上赐对风粥,喝了一碗,口香七日。”然而,在我的记忆里,潮汕人食糜似乎多与贫穷分不开的。潮汕著名笑星水鸡(李树浩)的一出小品里就曾经有一句台词:“苦啊苦,食糜配菜脯。”潮汕历来人多地少,更兼僻居省尾国角,从前人民生活艰苦,口粮不足,且又家中人口众多,因此往往只能三餐食糜,因为煮糜“一升可作二升用,两日堪为六日粮”。倘若遇到天时不利,米粟歉收,还要往糜中加入番薯,才够全家勉强果腹,甚至会“瓜菜代糜”,有上顿没下顿,确实是一种苦日子。我母亲至今讨厌吃番薯,是因其幼小时几乎餐餐番薯果腹之故也。
  如今,大家的生活水平有了质的变化,因此对于糜的要求也随着提高了。在省内各地,随处可见“潮汕砂锅粥”的招牌。前些日子去深圳做调研,恰好一同学家在布吉经营潮汕砂锅粥,便邀我去吃了一顿海鲜砂锅粥

.糜是由鲜虾活蟹熬制而成,加入豆干条和芫荽调味,还佐以一小碟花生和菜脯条,鲜甜之至,我甘之如饴,不顾礼节,连啖六七碗,直呼过瘾。好在其父下足猛料,分量够多,才够我的狼吞虎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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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源: 《揭阳日报》2011-01-14
作 者: 韩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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