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冬节边,家家户户在舂米。舂米做乜事?舂米来搓丸。搓丸做乜事?一粒给阿妹,一粒给阿弟。给了做乜事?一粒贴粟苫;一粒贴门边。贴了好乜事?
  &bsp;  贴了平平安安(不会)晤见。”
     大概是幼儿园老师提醒第二天就是冬至的缘故吧,当晚女儿默默非常主动地念着我之前教她的家乡童谣。一遍一遍的重复,使我意识到二周前教默默时的承诺:到冬至时,我们就来搓丸。可是母亲和诺诺回家过节了,这传统的手艺我们却没继承,于是一家3口去商场买些现成的汤圆,只是感觉似乎缺了点什么。
    超市里有很多的汤圆,芝麻馅、花生馅等各式各样,圆滚滚地堆在那里,却没有了小时候门扉紧闭,寒风呼呼作晌,全家围坐竹篝旁,搓揉粿粹,享受阖家搓汤圆的温馨。我们买了些许就匆匆回家了。
    “家家捣米做汤圆,知是明朝冬至天。”回到家里,我们惊喜地发现邻居一家正张罗着搓丸。我赶快放下东西,与默默一起耳闻目睹这冬至搓丸的前因后果。邻居叔叔用冷却开水搅拌着糯米粉末,揉压成粉团,再捏成粑块条状,台家男女老幼围坐在一起,一粒粒圆润的汤圆便滚落下来,白的、红的一切显得温馨和谐。
    叔叔也分了一小撮给我们父女,默默兴致十分高涨,立马用手捏起一小团粑块,在两掌心搓了起来。可惜动作不规范,力度也不够,默默第一次竟搓成一小条状的。我赶快手把手地教默默,告诉她不要同一方向用力,要均匀用力,才能成搓成圆形的,圆圆的汤圆才象征着团圆与圆满。
    默默很快就学会了,弹珠一样的丸子一下子就搓了一小盘。只是望着参差不齐的汤圆,默默笑眯眯地对我说:“怎么阿妹搓的小小,阿爸搓的就大大啊。”邻居叔叔告诉我们:“这俗称为‘父仔公孙圆’,有大有小才是家。”
    看着默默亲手完成她劳动果实,我迫不及待地告诉默默:“来,吃甜丸,庆团圆”,默默却问我:“要不要留一粒给阿弟去贴门边?”我哈哈大笑,说:“诺弟现在也正和阿公、阿嬷在搓丸呢。”
    于是我们就动手煮汤圆,不一会儿妻子就奉来一碗碗甜蜜蜜的汤圆。寒夜热汤,润滑的汤圆暖乎乎的。默默小心吹着气,吃了第一颗亲手做的汤圆。
    “默默吃了一粒圆,就多一岁了。”民间有“食丸”大一岁”之说。这是我们家乡每位父母都会告诉孩子的“谎言”。
    “那默默就5岁了。”默默张开左手,似平有点惊讶。其实默默到2007年1月11日才3周岁。
    “是的,诺弟吃后就3岁了。”我故作认真地说。
    “很好吃,默默再吃一粒。”默默禁不住汤圆甜蜜的诱惑吃了第二颗。
    “那默默就6岁了。”我依然面不改色。
    “那再吃一个呢?”默默开始犹豫。
    “那就是7岁。”我不依不饶。
    “那我不吃了。”默默认真起来,“那爸爸你呢?”
    “爸爸吃后就老了。”我有点恍然。
    “这么快就老啊,爸爸你想做阿公了啊。”默默居然笑得前俯后仰。我及邻居一家都感意外,回过神来都大笑不止。我都不知是我骗了默默还是我让默默取笑了一回。
    岁岁冬至,今又冬至。或许我们终将渐渐老去,但看着孩子的一点点成长却也欣然。“云物不殊乡国异,教儿且覆掌中杯”。冬至搓丸这潮汕习俗,今晚我们感到身教更胜言传,更希望这平平安安像一粒粒圆润的汤圆滚落在每家每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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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源: 《汕头日报》2008-12-27
作 者: 陈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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