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许多过年的习俗在时代的变更中渐行渐远的时候,正月点灯笼、元宵游花灯,依旧是潮汕不变的传统习俗。灯笼,不仅点亮了家园,温暖了人心,也为我们迎来了新一年的好光景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我的车子驶过324国道,路旁悬挂的大红灯笼一串一串渐渐地亮堂起来,金黄的光泽装点了冬日的暮色,温馨地提醒着过往的行人:新年到了!

    当许多过年的习俗在时代的变更中渐行渐远的时候,正月点灯笼、元宵游花灯,依旧是潮汕不变的传统习俗。灯笼,是一个具有中国特色的文化意象。“千门开锁万灯明,正月中旬动帝京。”“十万人家火烛光,门门开处见红妆。”在唐代的众多诗词中,我们可以找寻到繁华昔日里灯笼的身影。相传,灯笼诞生于西汉,民间艺人用竹木、金属、纸张等材料制成彩灯,开始在民间盛行。到了唐代,城乡间已普遍形成了元宵观灯的习俗。

    随着人们审美意识的提高,灯笼种类形态也越来越多,大红宫灯、荷苞灯,花灯、灯橱、走马灯……不胜枚举;圆的,椭圆的,圆筒状的……各具形态。红灯笼,是喜庆吉祥的象征。而最具潮汕特色的传统灯笼,非纸灯笼莫属。澄海隆都镇便是纸灯笼的出产地,我的曾祖父、老叔父皆是这儿造灯笼的高手。

    别看灯笼简简单单,制作起来工序却颇为繁杂。首先,得做灯笼胚。先把竹子削成粗细均匀、表面光滑的篾条,再用篾条编制成胚子。灯笼胚的品相决定了灯笼的好坏。编制者不能心绪浮躁,操之过急,只有心平气和才能把一个灯笼胚做得匀称结实。灯笼胚制成后,便是糊纸。记得以前,家里总得用米浆来熬成浆糊,后来慢慢改进,用面粉取代,方便了许多。糊好的灯笼又平滑,又容易晾干。写灯笼,则大有讲究了。我的曾祖父便是写灯笼的好手。他不仅写得一手好的毛笔字,而且健康高寿,德高望重,所以邻里乡亲总是争着订购他所写的灯笼,认定他写的灯笼活力喜气。灯笼字体以圆润匀称为佳,内容更要规范。挂在寺庙的,写上“天后圣母”、“玄天上帝”之类,再写上“风调雨顺”、“接福迎祥”等等;挂在宗祠、家门口的,则要写上姓氏郡望,如林氏要写“九牧世家”,陈氏要写“忠顺世家”等等。最后一道工序是上清漆。上一层薄薄的油漆,不仅能使灯笼显得通透,而且能延长灯笼的寿命。一般作坊会在有阳光通风的地方架上竹架,把漆好的灯笼穿在竹架上,晾干。

    小时候每逢春节回家乡,我总喜欢坐在天井里看曾祖父赶制灯笼。“许厝某兄大河2对,宅头某兄大布1对……”曾祖父慈祥地坐在竹凳上,左手旋转灯笼胚,右手握毛笔,笔随灯转,字字稳健,笔笔传神。得曾祖父真传,我老叔如今也把灯笼生意做得挺好。前些天回家乡,我看到家门口那一排排光亮亮的灯笼,便知道今年的灯笼生意又红火了。只见几个灯笼胚安静地躺在光滑的竹椅旁,阳光透过竹篾的缝隙,在粗糙的地面上投下了满地大大小小的格子状光影。老叔父一家都围坐在大厅里,分工合作,赶制灯笼。有的在削竹篾、编灯笼胚,有的糊面纸、上油漆。老叔父兴奋地说:“今年的灯笼生意特别好,香港的客户指定要我们陈家的灯笼,一下子定了一百对,要年前寄过去。这灯笼是细活,马虎不得,所以,只能连夜赶工了……”

    正月点灯笼的习俗,已随着潮人的脚步越走越远。佳节挂灯笼不仅在于美观,更在于寓意深刻。圆圆的灯笼象征着团圆美满;亮堂红艳则是光明与喜庆的象征。同时,在潮汕方言中,“灯”与“丁”,“竹”与“德”同音,所以竹子做的灯笼代表了“财丁兴旺”、“德泽绵长”,为潮人所厚爱。

    所以,灯笼不仅是造灯人艺术与智慧的结晶,也寄托了点灯人美好的愿望。看着城区那一路而来的大红灯笼,在夜幕中,与川流不息的车灯交相辉映。让我想起家乡家家户户门楼上摇曳的红灯笼,想起元宵夜在乡土田间游灯那连成的“火龙”,心中不觉跟着亮堂起来。灯笼,不仅点亮了家园,温暖了人心,也为我们迎来了新一年的好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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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源: 《汕头特区晚报》2009-01-30
作 者: 陈艾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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