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州西湖,唐时为放生池。宋庆元间林□重辟为湖。历史不少贤良之士屡加修茸,前人多有定评。惟对洪兆麟之辟湖,则评价不一。
西湖几经兴废,到了民国初期,已变成荒冢累累,乱草丛生。正如王延康所咏:“八百年胜地,丛冢日以滋”的凄凉景况。
  民国11年至14年(1922—1925)军阀洪兆麟盘据潮州时,以建官邸,拆马路,辟西湖为名,对西湖也来一次修茸。不过洪氏之辟西湖,是别有居心的。据说他还企图将西湖改名“湘湖”,霸为已有,只因官运不继而未遂。
  洪兆麟,字湘臣,湖南湘乡人。当年任粤军第二师师长兼潮梅善后处处长。他盘踞潮梅,实行军阀割据,与陈炯明狼狈为奸。洪氏在潮州,一方面笼络地方土劣、失意政客,为其吹喇叭背布袋;一方面横征暴敛,大力搜刮民膏民脂。他加征各种课税务、田赋、军费、治安等派款外,还以建安邸、拆马路,辟西湖为名,大铲其地皮。
  首先,洪兆麟在中山路慰忠祠隔壁(即今瀛园)追迁了一百多户民居,建起一座十分宽敞的官邸,名为湘园,作为他穷奢极欲,寻欢作乐的天地。还觊觎西湖,总想迟早有一天把它并入湘园版图之内。当时的洪兆麟正大做其“潮霸天”的白日美梦,早就嫌湘园不够气派。加上潮州市一些败类,揣摸其得陇望蜀之心,胡诌什么艮山(即葫芦山)锺灵之气,非大将军莫属。有的还更露骨地鼓噪说:“韩江另有一名湘江。如果将西湖也改为‘湘湖’才是天造地设,美不胜收哩”等等。多方为其霸占西湖制造舆论,其实,早在他辟湘园之初,已在西湖木桥头上竖起“洪桥”的石牌了。直到三十年代木桥改为水泥桥时,才由当时驻军首长李扬敬把它改为“虹桥”,出于照顾群众习惯叫法,故改字不改音。
  再看洪兆麟是如何辟西湖吧。他一面加收派款,一面命令迁坟。倘有殷富大户,留恋西湖地脉者,则可通融在墓上加盖亭屋、飨亭,但须交纳一笔高昂的“胜景添建费”,听说光此一着也已大捞了一把。
洪氏还曾一厢情愿地拟将沿江及太平路一带的旅馆、酒楼妓院全部逼迁到湖边路来,对西湖构成众星拱月之势,后因湖滨街道不符合客源流向,势必影响沿湖各店营业收入而受到抵制。使其逼迁未果,只在西湖内(现高级中学山脚教室)建一酒家权作专厨之用。
  慑于洪氏拆马路的手段十分蛮横、毒辣,故而限令葫芦山迁坟一事所遭抗拒较小,一些殷富商户不得不出巨资以保全祖坟地脉,因而也就给湖山添置了几许风光(这些亭墓直到抗战前夕方改为凉亭)。接着,洪氏又在湖滨建起了涵碧楼等数处亭阁,加修一些名胜古迹,将涵碧楼作为征妓宴客之所,并于涵碧楼落成之后,命人代撰一副对联,悬挂在二楼大厅,写的是:“爱他绿水青山,迹寄鸿泥。到此惜非苏学士;摒却金戈铁马,闲消驴背。登临犹忆韩蕲王”。堪笑洪氏一介武夫,妄自附庸风雅!此联直到我东征军政治部进驻楼上时,才被换上另一联:“挥戈拔云雾,把酒酹湖山”。毕竟是革命者的情怀,气魄博大。此外楼上不家一联,也署名洪湘臣,写的是:“今夕只好谈风月,故乡无比好湖山”,这倒有点恰切。像洪兆麟这等行尸走肉,只配谈腐化享乐,确是还他一付本来面目。
  西湖经过一番修辟之后,洪氏沾沾自喜地将它喻为康熙之清华园,从此门卫森严,一般人不许擅进。正拟把它窃改为湘园时,潮州有识之士,早已洞悉其奸。民国十二年,潮州未免沓针不耋旧王延康于宴会上借献诗夸赞洪氏重辟西湖之机,话锋一转,即席挥毫大书“公园”二字。言下之意,西湖是公园,岂容独占。可惜这二个字,未能立于公园大门口,只刻在中麓中的摩崖上。时过境迁,今人对这二个字的背景,已鲜有知之者。
  笑话还不少,洪氏辟了芙蓉池,并在池中心建一亭,亭中立一洪氏半身石像,这事激怒了澄海儒生林仔肩。他特在石像后面,题写了一首诗:
  “粪着将军头,臭味知多少?
  可怜吾潮人,觉悟不如鸟“。
  林仔肩攫取鸟儿在石像上屙屎这一镜头,抒发其愤懑之情,对洪氏之不自惭形秽,以及潮州一些无耻之尤,辛辣地痛加申斥,可谓鞭劈入理。
  1925年,东征军横扫陈炯明余,洪兆麟败走福建,路上遇刺身亡。潮州西湖,也随着重见天日。自东征军入潮后,西湖已改名中山公园,成为广大人民群众游憩之地,湘园路也随之改为中山路了。
  至此不难看出,洪兆麟之辟西湖,与历代贤良屡修西湖之举泾谓分明,功过迥异。

你是本文的第1346位读者
来 源: 《潮州乡音》丛刊(二)
作 者: 陈亿

   特别声明    本站部分内容《图·文》来源于国际互联网,仅供参考,不代表本站立场!

本站尊重知识产权,版权归原创所有,本站资讯除非注明原创,否则均为转载或出自网络整理,如发现内容涉及言论、版权问题时,烦请与我们联系,微信号:863274087,我们会及时做删除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