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想当年潮汕夏日村景 最新 图1张

    走食
    俗话说:“七热八热热厝內。”农历七、八月份,时令虽早已入秋,但潮汕仍然停留在盛夏季节,且这时的风,只在屋外徘徊,不肯入室。白天的热自不待言,到了夜里,屋里依然热得像火炉上的蒸笼。
    既然大热天屋里难以待人,人们自然就不愿在屋里多停留,就连吃饭,人们也不老老实实呆在饭桌旁,端起饭碗,手心里搁上半截菜脯或半瓣咸菜,便弃屋而去。
    在改革开放之前,农村没有所谓贫富悬殊现象,大家一样穿着补丁的衣服,一样喝着清可照人的稀饭。每当开饭之时,在巷囗,在村头,在祠堂前的广场上,便聚集了许多吃饭的人。喝稀饭的呼呼声,咬菜脯的格格声,此起彼伏,蔚然成趣;有人端着饭碗从家里边吃边走来,有人拿着空饭碗回家去添饭,匆匆如走马灯一般。
    当年的生产队队长,更是创造出吃饭和排工两不误的工作方法。只见他们手里扶着个盛满稀饭的“大碗公”,这“大碗公”足足可盛三“竹花碗”的稀饭。队长们各走一个片区,但都是边走边吃饭,工排完了,饭也吃完了。
    露宿
    上面所说的“走食”是一景,而露宿也是一景。入夜,暑气刚褪,在祠堂前水渠边的灰埕上,便聚集着不少打着赤膊的汉子。他们揺着葵扇,吸着旱烟,扯开喉咙谈论着农事和市井趣闻。用水冲洗过的灰埕上铺着一张张草席,上面坐着它们的主人。他们准备在此露宿过夜。
    当年,在盛夏的晩上。你随便走进潮汕任何一个农村,都可以看到这种露宿现象。十二岁那年,我获准跟大人到屋外露宿。年稚无知的我,根本不懂得长辈的无奈和苦衷,只觉得露宿很新鲜,很好玩。那段经历,竟给我留下美好的回忆:入夜,躺在垫着草席的地上,星星就在眼前闪烁,不时有蓝宝石般的萤火虫从身边飞过。
    夜深时,村庄安静下来,耳畔便响起了淙淙的流水声,不时还传来鱼儿接喋的声音。夜风吹过,落在身上,竟有些凉意。这是在家中所无法体验到的生活。家中不但闷热,而且蚊子特多,咬得人身上浮起一个个又疼又痒的肉疙瘩,十分难受。而露宿地虽没有使用“蚊香”之类的药品,却没有一只蚊子来骚扰我们。
    扇子
    当年,扇子为居家必备之物。扇子可分为折扇、鹅毛扇、葵扇等等。纸质的折扇多为文人雅士所用。农村人择物讲究实用和耐用,一般用的是鹅毛扇和葵扇。一扇在手,既可享受“手动风来”的惬意,又可驱蝇赶蚊,煽风生火,作用多多。新买来的葵扇,为延长其使用寿命,不少人家从破旧的衣服中剪出一些布条,给它们的边沿缝上一道布边。
    一进入夏天,我那体态偏胖的祖母手中的葵扇就摇动不止。小时我喜欢挨在祖母身边,一边听她讲故事,一边享受现成的清凉。一般开始之时我只是享受祖母扇端的余风,但后来往往会演变成这样:忽觉风儿越来越大,凉快极了。原来不知什么时候,祖母手中的扇子已移在我背后,百分之百地在为我服务了。邻居见状,不禁感叹道:“这真是惜落顺势啊!”
    乘凉
    1986年,家乡的北溪桥竣工。当时,随着生活水平的逐歩提高,人们已开始意识到工作不是生活的全部,生活还需要适当的娱乐和休闲。
    那个夏天,每当夜幕降临,家乡的百姓喜欢携带一盏煮水和照明两用的煤油灯和工夫茶具到对岸乘凉。原来杂草丛生、人迹罕至的荒埔僻野,一下子成为人们消暑的好地方。
    附近石头坑有经济头脑的村民,及时抢占商机,做起岀租草席的生意。人们花一两毛钱,租一张草席,找一心仪之处,就地一铺,或一家人,或几个朋友,围坐一起,一边品茶闲聊,一边欣赏夜景和享受凉爽的江风,其乐也融融。一时间,入夜的北溪南岸,于枝叶繁茂的芒果古树下,于地上铺满细沙的堤岸上,灯光闪烁,人影憧憧,笑语欢声,一派欢乐、祥和、幸福的景象。这是家乡百姓将消暑和休闲结合在一起的开端。
    随着电风扇、空调机普及到千家万户,家乡百姓的生活发生了质的变化。几乎在一夜之间,曾经司空见惯的夏日村景,一下子消声匿迹了——业已成为遥远的记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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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源: 摘自“汕头都市报”2015、8、25
作 者: 陈为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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