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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愈治潮的功绩,诸多专家学者已有充分论述,我乃“韩学”外行,谈不上什么研究。只因近年接触潮汕美食,觉得潮菜的形成发展可从韩愈莅潮时撰写的《初南食贻元十八协律》(下简称韩诗)中了解到一些讯息。

韩诗中透露出的潮人饮食习俗

唐元和十四年(819)正月,韩愈因谏迎佛骨触怒宪宗,贬潮州刺史。韩愈治潮虽只短短7个月,却在潮州历史上留下深远影响。他忧民所忧,体察民情,兴学育才,修堤排涝,功载史籍,在潮汕人民心目中留下深刻印象。为纪念韩愈,潮州山河改姓,员水(恶溪)改称韩江,双旌山改称韩山,并建有韩文公祠,祠里一碑刻称颂韩愈“功不在禹下”。

韩氏在潮留下了一些著述,他写下的《初南食贻元十八协律》,对于我们了解潮菜形成的历史是有裨益的,特录如下:

鲎实如惠文,骨眼相负行。

蚝相粘为山,百十各自生。

蒲鱼尾如蛇,口眼不相营。

蛤即是虾蟆,同实浪异名。

章举马甲柱,斗以怪自呈。

其余数十种,莫不可叹惊。

我来御魑魅,自宜味南烹。

调以咸与酸,芼以椒与橙。

腥臊始发越,咀吞面汗骍。

唯蛇旧所识,实惮口眼狞。

开笼听其去,郁屈尚不平。

卖尔非我罪,不屠岂非情?

不祈灵珠报,幸无嫌怨并。

聊歌以记之,又以告同行。

韩氏在诗歌中给我们透露了一千多年前的有关讯息:

唐时潮人的食物中已有鲎、蚝、蒲鱼、蛤、章鱼等。海鲜是潮人食物的一大特色,韩愈初南食,在尝到南国之滨的海鲜后,既惊奇又惊讶:

鲎鱼形状像惠文冠,眼睛生在背壳之上,雌鲎常负雄鲎而行。蚝生于海岛边,状如拳石,四面渐长,几十个或几百个分别相粘成山。蒲鱼尾像蛇,眼睛生在背上,口生在腹部,口眼隔离。蛤婆即虾蟆,同是一物却徒然叫着不同的名称。章鱼和江瑶柱,纷纷各自呈现奇怪形状。

潮人食物的丰盛多样令韩愈惊叹不已。除尝到上面谈到的几种鱼类外,“还有几十种食物,那味道和行貌,莫不令人惊叹。”对此,他还颇为得意:“我是被贬到荒远的潮州来的,合当尝到南方烹饪出来的食物。”

潮人在食用海鲜、山味等食物时,已懂得配用调料。他在谈到潮人食用的数十种食物后说:“有些食物加进或咸或酸的酱料,有些食物则是调入了辣椒、橙汁之类的芼羮(菜夹肉)。”

韩愈对潮人的饮食习惯显然觉得大不习惯。由于“海鲜腥臊味的散发”和“辛辣酒菜的刺激”,使他“面红耳赤,频频出汗”。

韩氏对潮人吃蛇尤为不解,也显然借此抒发彼时彼景的心境:

唯独笼中的蛇,早就见识过了,却仍然屈曲在笼中,大有意绪难平的样子。蛇啊蛇,须知卖你并不是我的罪过;今天不杀你,难道不是一种情意?其实,我并不希望蛇能衔明珠来报德,今后不要积嫌、积怨便属万幸!

韩愈对“初南食”的经历印象深刻,于是,他刻意把这段生活经历作成诗歌记录下来,并告诉曾经同行的元集虚老友知道。(据陈香白《初元食贻元十八协律》释文)

从韩诗看唐代的潮菜

唐代潮州菜的某些特色已经形成

综上所述,韩愈初到潮州,对滨海特产——鲎的观察非常详细,他还看到蚝生在那里、形状如何这些细节。以上这些生活经历,非深入海岛、海滩,深入渔村、渔家,是很难了解到的。又如他还看到蛇被关在笼里,这说明韩愈已深入到市井的食店、食肆。所以说,韩愈“初南食”,并非官宴,而是随处可见的普通潮人食物。

2003年和2004年,中国烹饪协会认证考察组分别到汕头市、潮州市召开“中国潮菜之乡”认证会,出席认证会的专家学者通过听取汇报、实地考察、反复论证,认为,“潮菜的起源,可追溯到秦汉以前。至唐代,已初步形成潮菜的某些特色。”这个结论,也是以韩愈“初南食”透出的历史讯息得到的结论。

我国烹饪文化历史悠久。自有文字记载以来,我国劳动人民就充分利用当地的自然物产烹制各种菜肴,并随着社会经济文化的进步不断加以发展。西汉时期的书籍《淮南子》中写到:“粤人得蚺蛇以为上肴。”南宋,少帝南迁,许多御厨随往广东、潮汕一带,这对粤菜的烹饪是有过影响的。潮菜中的一些名菜就是那个时期的产物。潮菜是粤菜的一个分支。它产生于南海之滨,以烹制海味见长,并随一千多万海外潮人将潮菜文化带往海外而使潮菜声名远播五洲。潮菜的主要特色:一是水产类品种特别多。二是素菜多样。三是甜菜品种多。四是酱碟佐料多,碱、甜、酸、香、辣,各有讲究。五是特色小食、点心多。六是崇尚新鲜,讲究生猛。潮菜崇尚清淡,原汁原味,善烹汤糕,精工细做,主副食结合,巧调中草药,注重养生,绿色环保,恰恰符合现代人的饮食理念。

从潮菜的现状,反观一千多年前韩愈“初南食”时的潮人食物,可以看出,盛唐时潮人食物已具备水产品种类多、调味佐料多样、食物丰盛多彩等特点。韩愈莅潮时,潮菜的基本特点已经形成,并已令大文豪惊叹不已。

唐代潮人已掌握不少海产的生活规律并能科学食用

尤为值得称道的是,潮人在一千多年前,就能掌握不少海产的食用方法。我们知道,有些海产是有毒的,如鲎的肠部就有剧毒。鲎是一种特殊的海底动物,被称为蓝色古动物,又被称为“活化石”。鲎有一怪,当你捉到雌鲎时,雄鲎就会跟上来给你活捉;但你捉到雄鲎时,那雌鲎就不会送上门来了。由此观之,鲎的上述特点,是时潮人已经掌握了。鲎还有助消化、祛风的疗效,后来潮人把鲎烹制成潮汕风味美食鲎粿。潮汕美食是经过长期摸索和发展而形成的。所以,我们要对我们的文化遗产——潮菜倍加珍惜。

改革开放以后,人们的物质生活水平提高了,文化品位也随之提高。食已不是简单的填饱肚子,而是要食好、食精、食巧、食健康。潮菜的特点,正顺应这一潮流。我们要在优化旅游环境中,打响潮菜的品牌,注入时代的活力,让潮菜在旅游经济中扮演重要的角色,形成生产力。这样,我们才不会有负于先辈先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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