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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１０时许，卖豆糕的那位壮年摊贩总会准时出现在我家附近的小巷里。他从大街一拐入小巷，就吆喝开来：“豆糕啊——”一句接一句，句句都是那样字正腔圆、抑扬顿挫、有板有眼、底气十足，听起来非常舒服。幽深的小巷因了他而显得韵味深长。
过去他是挑着担子穿街走巷的，前些年才换成三轮脚踏车营销。变化的是运输工具，不变的是豆糕的质量。他的车子踩到那里，那里就飘荡起一般菜脯粒的特有香味。惹得人心神不宁——这小食的魅力，就是这般神奇，教人浮想联翩，欲罢不能。可不，最近一个春光明媚的假日上午，家中来了几位从澄海来的老友。当我们谈兴正浓之时，屋外响起“豆糕啊——”的叫卖声，就像铁碰到了磁石，我们都被它吸引过去了。座中动作最为敏捷的林兄按捺不住，一声我去买几个来尝尝，就快步下楼而去。而楼上几个也赶紧拥向阳台，居高临下，帮忙他叫住摊主：“喂，豆糕，停一停！”过门是客，我怎可让客人破费？于是也赶紧下楼。待我走出大门时，卖豆糕的摊贩已在门前停下来。只见他的三轮脚踏车的小拖斗上横架着一个长方形的不锈钢平盘，占去拖斗的半壁江山，上置一个液化气小炉，炉架上搁着一口小锅，揭开锅盖一看，里面小半锅切得细细的菜脯粒在热油中咝咝发响，不断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一个外面罩着膜袋的塑料桶直接放在车斗里。打开膜袋，桶里放着豆糕。每两个面对面扣在一起，摆放得井然有序。摊主笑容可掬地问我们：“要多少个？”我和林兄还未开口，楼上的人已七嘴八舌报着数字。这个说“我３个”，那个说“４个”……６个人，共报了２２个。摊主乐得合不上口。 豆糕一个也叫一“盏”。炊熟的豆糕是跟“盏”粘在一起的，吃的时候用一支船桨状的小竹片将与“盏”剥离。每买一“盏”，摊主就会从锅里舀出一匙热气腾腾的菜脯粒放在面上。盘面上还有一罐红辣椒酱，喜欢吃辣的顾客，尽管舀就是。豆糕其实就是蒸熟的米浆，质量与条无异，可是它佐以厚热火加工而成的菜脯粒，就特别“抢嘴”，教人吃了还想吃。 在摊主等待收“盏”的当儿，我趁机向他讨教豆糕的制法。他知我是为了好奇，没有与他抢生意的企图，就毫无保留地将制工艺告诉了我。他说，豆糕所选用的大米是陈年老米。新米加工出来的豆糕太软，口感欠佳；唯有老米方能加工出口感上乘的豆糕来。傍晚，将大米洗净，放水浸泡，第二天凌晨五时许，捞起磨浆。过去是在石磨上磨，一人放料，一人推磨，费时费力。现在采用电动磨，可就方便多了。磨好的米浆调整好粘度后，盛于长嘴水壶里，缓缓注入“盏”中。“盏”的造型有形和梅花形两种，均为陶器。“盏”中盛满浆液后，在上面撒几粒绿豆。如此，就可移入锅里蒸炊，大概十五分钟即熟。 东里人喜欢吃冷，而澄城人则喜欢吃热。凡在澄城卖豆糕者，均备一平底的铛。顾客买后，摊主为顾客将从“盏”里剥离下来，放入铛里，加油煎之。 一样的豆糕，冷热皆相宜。这正所谓“合得厝人意，便是好功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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