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汕有名的食品很多,西天巷蚝烙、老妈宫粽球、澄海猪头粽、贡久鹅肉、普宁茨粉豆干、揭阳乒乓粿……不胜枚举。潮州有条专唱当地小吃的歌谣洋洋上万言,摇头晃脑哼起来,可以整整唱上半天。这其中,给我印象特深的却是体积很小的白色小圆球——鱼丸。

    我国制作鱼丸,据传始于春秋战国时期。民间有故事说楚平王嗜鱼,每餐无鱼则不食,因此厨师频频煮鱼给他吃。但楚平王生性残酷。一旦不慎哽了鱼骨、鱼刺,就下令杀了厨师。一天,有个来自南方的新厨师自忖难以幸免,就狠狠地用刀背剁鱼泄愤,谁知这一剁,却奇迹般地使鱼糜与鱼骨分离。新厨师就用这些无骨的鱼糜搓成丸给楚平王吃,竟得到楚平王的赞赏,从此厨师们得以免除厄运,而鱼丸这种食品后来也就在潮州民间广为流传,制作工艺也日趋精细,终于成了今日的鱼丸。这传说未必可信,但鱼丸的雅俗共赏,有口皆碑却是千真万确的。潮阳县的海门镇有名厨可以做出全鱼宴,什么鱼面、鱼片、鱼粿、鱼饺……无一不是以鱼为材料,煎炒炆炖,又无一不是在为更鱼的滋味上下功夫。尽管厨师费尽心机,绞尽了脑汁,以一化十,水陆并陈,但我仍感到最精巧的,最能表现鱼的特点的,最耐人品味的还是这小小的白色圆球——鱼丸。

    做鱼丸,潮汕民间向来都是手工。举凡较大的鱼,都能做鱼丸,但是上乘的材料当首推肉质松厚的大白鳗。做鱼丸花的是绣花功。一条鳗鱼洗净上砧,先得斩头去尾,切肚起皮。然后用牛耳把晶莹的鱼肉细细地刮将下来,接着便把这些鱼酱铲落陶钵,用手频频拍打。潮汕把做鱼丸称作“拍鱼丸”,这拍打技术是做鱼丸的关键。拍打的动作要均匀有力,次数要多,甚至拍打上千以至数千下,鱼丸才会爽脆。拍打完,加上适量精盐,少许雪粉拌匀;然后抓起一把鱼酱,握在掌心,自下用力把鱼酱从食指与大拇指箍成的小圆圈里挤出来。鱼丸的表面必须是光滑的才算拍打的功夫到家,如果粗糙不平,就得再加工拍打到滑润为止。厨师一边捏着,一边灶上大锅里的水已经沸腾了,于是左手捏鱼酱,右手用汤匙将挤出的小圆球刮落滚汤去煮。厨师技精手巧,动作敏捷,手影闪动之间,已是银丸满锅,沸沸扬扬,也煞象一锅汤圆。

    在汕头市区福合埕,入夜就会摆开一排小吃摊档。这些摊档吊起蟒样的白鳗、盆大的墨鱼;一个个瓷盘里陈列着红玛瑙般的猪肝片、牙雕般的鱿鱼花,琥珀般的鲜蚝和晶莹透亮尚在蠕动着的挠足的沙虾,还有众里的佼佼者——鱼丸。炉火正红,汤水甫沸,值得北风乍起,寒风飒飒的时刻,找一个避风的角落坐下,点一声“鱼丸!”没抽上两口烟,伴随着“好,来了!”的亲切的吆喝,一阵热气,一股鲜味,摊主端过来一碗鱼丸汤。嗨!瞧这碗热汤,几片乌黑的紫菜,几叶翠绿的苘蒿,几丝艳红的辣椒荡起碗面,几颗洁白溜圆的鱼丸半浮半沉,就馋得人直咽口水了。特别是鱼丸入口,外脆内软,鲜味溢颊,热香透心之时,更使您感到潮汕鱼丸简直是世上首屈一指的美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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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源: 《窗口的白云》
作 者: 陈焕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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