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央视上看到一档介绍潮汕凉粿的美食节目,使我想起了潮汕红龟粿来。于是,打电话回家,问母亲要。几天后,母亲果真捎来了红龟粿,小小的一塑料袋,包了十个,红润油滑,捧在手心似乎还能感受到一丝丝的热气。
  红龟粿是我们潮汕地区逢年过节必不可少的特色粿品。节日还未到,巷头巷尾寒暄的话题就离不开红龟粿了,谁谁家做多少啊,做得好不好啊,等等。邻居大姨扯着大嗓门喊,恁家的红龟粿做未?母亲说,做了,昨夜摸黑做的,大的大小的小,哈哈。村里做红龟粿做得最好的是北乡的李婶,她就是闭着眼睛也能把粿捏得一样大小,村人无不佩服。
  做红龟粿的那天,鸡过五鸣,后窗开始发白,晨曦隐约,母亲已经嗑哐嗑哐地在大缸里和面了。和好面,天已大白,我也起床了。自觉地洗手去,准备做红龟粿.和好的面就像是泥巴,捏在手里,竟思绪飞扬起来,捏着捏着,就把面团捏成了各种各样的小动物,惹来一阵笑。做红龟粿,有几道严格的工序,首先是把面捏成适量的一小坨,再压扁成饼,然后双手握住面饼,用拇指的力量一圈一圈地朝上转捏,逐步收口,直至捏成葫芦状,再加入馅料,最后收口,封口,用刻有花纹的木模子把面包压成饼形,就可以装笼上灶了,蒸一个小时左右,启盖出炉。整个过程要数“转捏收口”是难点,要求手指灵巧,是要靠经验的。
  红龟粿出炉的那一刻,是全家人最兴奋的。香扑扑的蒸汽熏得我们都不敢太过于靠近,眼睛直勾勾地却还看不清模样。待烟雾散去,红润油滑的红龟粿就浮现在眼前了。
  红龟粿在没有祭拜祖先和神灵之前,是不能大快朵颐的,只能象征性地吃一两个,解解馋。祭祀过后,我又没时间吃了,因为母亲给了我一个新任务,就是给村里的一些孤寡老人送红龟粿,让那些孤独的老人们也感受一下节日的喜庆。于是,那时的村庄经常能看见我手捧着红龟粿往返在自家和某个村角之间的身影。老人们会拉住我的手,夸我乖,或者给我塞几颗糖。派送后,家里的红龟粿也所剩无几,吃起来,就有了别样的味道。母亲说,东西大家吃才好吃。母亲的话,多年来我一直谨记心底,成了我对美食的一种最基本的态度。
  其实在家乡潮汕,粿是一种普通的甜糕品,种类繁多,几乎可以形成一个粿品系列,有黄色发酵的发龟粿,红皮白肉的千重粿,黑色的蒸笼般大小的甜粿,还有切成面条状的乳白嫩滑的粿籽条……每一种粿还和某一个节日联系起来的,比如千重粿,就是五谷节特定的粿品,有特殊的含义,象征五谷丰登,丰衣足食。而红龟粿算是比较普遍的,不受节日的束缚,放下架子,像个寻常老翁,散遍千家万户春夏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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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源: 《揭阳日报》2010-10-17
作 者: 陈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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