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芾先生在《潮人的市场价值观》一文中,提出了潮人具有以大陆文化为主导和以海洋文化为主导的市场价值观的观点,认为地缘与职业的不同,导致人的价值取向的不同。此论颇有见地,我以个人的名义表示赞赏。但是,隗芾先生以县市为区域来划分和解读这两种观点,我是不同意的。因为,在潮汕地区没有纯海洋作业的县、市和纯农耕作业的县、市。以隗教授任职的汕头大学毗邻的几个村寨为例,有渔村,有农村,更多的是渔、耕民众杂处的寨子。同一村寨的人,只是职业不同,往往文化心态就不同。

    潮汕的打鱼人勇敢,富有冒险精神,善于抓住机遇;而农民则勤劳,富有吃苦精神,脚踏实地一锄头一锄头地向大自然“刨食”。这是潮人的一般文化心理状态,但并非绝对如此,渔民也不乏业儒登仕者,“内陆人”也不乏走出山窝成为殷商巨贾者,这些例子很多,如隗教授文中当作为“大陆文化思想”代表人物之一的郭启宏,并非出生在内陆的潮州市,而是生长在濒海的饶平县黄冈镇。

    隗芾先生文中提到汕头“可以说从来也没有认真地执行过计划经济”,“也正因如此,地少人多的潮汕地区在过去全国最困难的时期才没有饿死很多人。就是市场经济的惯性力量救了潮汕。”这段文字不合史实。真实的情况是:汕头认真地执行过计划经济,导致上世纪50年代末至60年代初“禾生陇亩无东西”,民有菜色,是海外的侨胞们运载一批批的“番客货”赈救了乡亲。经过这一惨痛的教训,汕头广大农村干部采取“瞒上不欺下”的做法,在执行计划经济的过程中,往往“灵活运用”市场经济的手段,其结果出现的良好局面正如隗先生文中所叙述的。

    隗芾教授文中提到的“余生”,年前逝世了。他早些年开书店,书店的生意做不下去,就到市场卖咸菜,业之余就舞文弄墨。潮汕地区诸如余生这样的人很多,像现在的金平区江街道,是个“纯农街道”,辖区内就有两个农民书画社。这些人能登大雅之堂,作品见诸全国各级报刊,也甘作“贱事”:挑葱卖菜、当屠夫、做清洁工……

    人有贤愚,事无贵贱。这是潮汕人立世处事的另一信条,是以海洋文化为主导的市场价值观,是多数潮汕人的文化心态。这是潮汕人宝贵的思想资源。

    谨借隗教授之大作,顺其话题,谈谈自己的陋见,就正于隗先生及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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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源: 《汕头日报》2003-05-26
作 者: 鄞镇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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