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掼个（上巩下瓦）

    几天前，一对夫妻读者相约到编辑部办公室找我谈事。他们在争论一个问题时忽然冒出一句我久违的俗语：出门掼个（上巩下瓦）。

    掼，此处潮音读“guan6”，潮人对“提”的口语化读音。如“掼（上巩下瓦）脚篮来上市”（提一个篮子上市买东西）；“掼）脚畚箕来落田”（提一只畚箕下田劳动）。使用率很高。（上巩下瓦）：潮音读“gong2”，用来装水或其它液体的容器，如“竹（上巩下瓦）”、“口（上巩下瓦）”（也称“口壶”，1950年代至1970年代，搪瓷口壶是家居、旅外常用品，潮人习惯将其单称为“（上巩下瓦）”）。 “出门掼个（上巩下瓦）”这句俗语主要在汕头旧城区一带流传。我第一次听到这句俗语是在38年前。当时，我从插队的山村回汕探亲，频频听到这句流行语。例如：在外马路新华饭店里，一食客向收银员交上一两粮票一毛钱要买一碗及第粥。收银员拒收，说：“要收两毛钱。”食客：“这么贵呀？”收银员：“你出门掼个（上巩下瓦）。”食客讪讪。有一天我与八弟上街买东西，竟遭到上述食客一样的遭遇，受百货大楼售货员奚落一句“你出门掼个（上巩下瓦）”。八弟人小气壮，要与售货员“对决”，我拼命把他拉走息事宁人。回到家，八弟告诉我这句俗语的来源———

    当时，正是物质生活十分贫乏的年代。全市各行业的职工每逢突击加夜班（诸如参加修建防空工事、防风防洪、市政义务劳动等）都必自带一个搪瓷或铝制口（上巩下瓦），备装夜宵（两碗稀饭，一段咸鱼或两枚乌榄）。这对经常吃不饱饭的职工们来说，不啻是福音。有一天，双和肉菜市场蔬菜组的职工接到晚上集中开会的通知（那时晚上开会是白天正常工作的继续，没有夜宵的福利），有人在向职工金青（化名）转达通知时，只说“晚上集中”，忘了说“开会”两字。金青以为又要加夜班，又有夜宵可吃，当晚准时掼着一个口来了，被领导撞见。该领导刻薄，会上当众挖苦他：“整个会场上谁像你一样，出门掼个（上巩下瓦）？”这句黑色幽默的话，竟无腿随风飘走，遂成俗语。喻义：①贪小便宜。②不懂世情行情。八弟当时在双和市场蔬菜组作临工，见证故事的过程。

    这句俗语后来又分出“出门掼个食格”的新版本。喻义与老版本一样。

    相信产生上述黑色幽默的社会背景一去不返了。留存下来的这句俗语，应作为我们反思那个产生它的年代的警示语。

你是本文的第1143位读者
来 源： 《汕头日报》2009-03-01
作 者： 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