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细入微 无与伦比——金漆木雕《封神榜》大神亭欣赏

    潮汕地区面向滔滔大海，讨海捕鱼的人很多，时常受到大风大浪的威胁，所以妈祖成为潮汕民间十分崇拜的“海上保护神”。今拜读的这座民国时期潮州木雕《封神榜》大神亭（亦称香亭）就是妈祖神像被请出来巡游时置放香炉的神亭（妈祖神像是坐神轿，在神亭之后），在广东民间工艺博物馆（广州陈家祠）的大厅里展出，格外引人注目，这是我至今所见的神亭中形体最大、结构最美、雕刻最精的一座（或许是孤陋寡闻），说它令人感到震撼并非妄言。有一点遗憾的是无法弄清此神亭究竟来自于何处。
    这座大神亭高210厘米、长与宽均为80厘米，由上下两层及基座组成，融木工、木雕、大漆推光、髹漆贴金、金漆画等于一体。整座神亭形似宫殿，建构高大，飞檐翘角，有正脊、垂脊、戗脊、瓦当、滴水、梁架、柱、楣、围栏、缠罩、垂柱、雀替、撑拱、匾额、楹联等等，所有架构靠榫卯咬合，严谨考究，做工非常准确精细。“枝骨”、柱、梁架、瓦当、滴水、垂柱等都用推光黑漆；镶嵌木雕的起坡黑漆外框描上金线，每一肚分割明晰；梁架、瓦当、滴水、垂花柱用金漆画描绘花鸟虫鱼及图案纹样；所有镶嵌或在框架上的木雕都髹漆贴金，主体纹饰取材自《封神演义》神话故事，达到整体宏伟，局部装饰玲珑剔透的独特风格。从亭的正面来看，上层为古建筑中规格仅次于庑殿顶的重檐歇山顶屋面，其正脊、垂脊、戗脊都有不同的走兽和仙人，有着严格的等级限制；其屋顶又分两重檐，正脊上中间是宝珠，左右檐角分别是圆雕龙头鱼身的鳌鱼口含牡丹花，构成对应相朝；左右垂带上是圆雕的仙人骑着马分别朝外走向，侍从紧随其后。上檐中间肚左右两条“倒挂龙”朝向黑底浮雕的长方形“圣旨”两字匾额，左右两肚为通雕博古纹；顶楣为“双凤朝牡丹”，垂柱倒挂立体宝相花，通雕鳌鱼草花纹为雀替，翘起的檐角两端圆雕的鳌鱼张口含着，其后为卷草花纹。下檐前顶楣与下小门楣同为松鼠、葡萄通雕纹，寓“子孙万代”之意；中间上横肚两仙人脚踩祥云，用双手托着委角回纹边框刻“恩光”两字的横匾额，下面还见一只蝙蝠顶着。左右两正方肚分别是仙人骑马，两侍童前后跟随，亭台、树木和人物、坐骑都为对称朝向；两侧直肚就是通雕的八仙骑八兽，垂柱、雀替和檐角的木雕构件与上檐一个样；围栏左右为草花纹栏板，望柱上置三层莲蕾，中间两鳌鱼对向张口含花构成“水仙门”；在两侧竖立着两根黑漆圆柱子，柱外套上高16厘米的通雕盘龙，两条龙的头在下作往上的动势，“回升龙”生动奔放，与云纹结合使之富有韵律感和力度感，给人以美的享受。
    且看这作为神亭主体的下层，那就更令人赞不绝口了！与上层连接的围脊饰“松鼠、葡萄”，两边的垂带头上各有一组长3.5厘米、宽3厘米、高5厘米仙女手持莲花，坐于狮子身上，前后各有侍女随从的立体人物；而两个翘起的檐角虽也是鳌鱼张口含花，但鳌鱼的头却是往上，花和叶构成卷草花状。龙虾、螃蟹、鱼、墨鱼、蚌、芦苇、水草等组合成大殿的前顶楣，与梁架上的鱼、虾、蟹形成对应；鳌鱼头上的六个形态各异的人物成为雀替，垂柱的倒挂花篮高4厘米、宽2.5厘米的花篮，整体通透，可见金钱、花朵纹，十分精致，叹为天工。大殿内设有山水金漆画五扇小围屏，围屏前留有空间可安放香炉；殿门上两只“牌匾狮”托着上面刻“海国慈航”四字的匾额，吊角和门楣分别装饰鳌鱼口含花和一对凤凰、喜鹊和梅花，门上左右肚及两侧四幅直肚雕刻的是亭台、树木和动态不一的人物；两侧金柱上悬挂一副黑底金字对联，楷书“圣泽覃敷民熙物阜，慈光普照浪静波平”，柱下方蹲着两只对望狮子（俗称对角狮）。两侧竖立着两根黑漆圆柱子，柱外套上高39厘米的通雕“回升龙”，龙身盘绕在柱上，祥云缭绕，两条龙爪分别擒拿着葫芦、宝剑、扇子、鱼鼓、荷花、阴阳板、花篮、横笛等“暗八宝”，在龙尾上方又可见每身高3厘米的众仙人，腾云驾雾，相伴而行。大殿的围栏左右为卷草纹栏板，中间两龙戏珠构成“水仙门”，望柱上却另见其独特之处，中间左右是麒麟，两侧分别为羊，每只的高与宽都是3厘米，相互对应，寓意深刻。在神亭大殿的下方就是中盘，上下束腰起托腮线，两侧还各有一个上方刻虎头、前后贯通的长方孔，以便安插亭杠；中间横肚饰人物、下方三小花板是花鸟纹，亭脚牙板（民间称“后额”）彭出，通雕苦瓜、佛手、灵芝、花草、松鼠、蝙蝠等寓吉祥美满之意的纹样；腿足外是浅浮雕的传统吞头咬朵花，另有一浮雕蝙蝠在足内；足端垫以形象生动的亭脚狮，下面爬伏着躯体浑圆的圆雕大狮子，抬头与上面的吞头形成对应，在其尾和后背上分别有两只长8厘米的小狮子在玩耍，生动有趣，如此亭腿足装饰可谓少见。基座上面板用金漆画描绘“鱼跃龙门”，牙板与座脚分别饰托地浮雕“方曲草龙”和蝙蝠、朵花。整座大神亭综合运用了浮雕、通雕、圆雕、沉雕等多种传统技法，刀刀都见真功夫，可谓无与伦比，耐人寻味的东西真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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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源： 摘自“汕头日报”2017、2、5
作 者： 曾广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