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纸的花样年华

    一张纸，有字或无字，放在那里也就罢了。遇上有心人，把它剪成花鸟鱼虫人物风情，甚至有千百年的民间习俗也藉着这张纸片代代相传，这便是它的另一种花样年华了。

    而去年首批入选“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的潮阳剪纸，这一默默传承了一千多年的民间艺术，现在已有有心人在民间收集那些即将佚失的“祖上传下来的花样”，不知，何时才是她的花样年华？

     ■专家讲台

     谁说“南方无剪纸”？

    “南方无剪纸”！解放后，在北方曾经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记者向专家问起其中缘由。

    汕头市潮汕民间工艺美术研究院委员魏惠君解释，原来解放后，剪纸在北方民间的木格窗上仍然普遍流行，而南方的两大剪纸代表，在民间却已渐渐式微———佛山剪纸以行业生产远销南洋为主，少在民间流传，而潮阳剪纸的习俗、技法、花样也逐渐佚失于民间。不过，近几年，潮阳文化部门已经收集、整理2000多个明、清、民国以来民间家橱的剪纸珍品花样。潮阳剪纸被列入国家级“非遗”后，在民间收集那些“祖上传下的花样、技法”，更成为首要之务。

    汕头大学长江艺术与设计学院的陈志民教授，喜欢从潮阳剪纸这种民间传统工艺中，找寻与现代艺术相通之处。他曾与潮阳文化馆一起对潮阳剪纸进行系统研究，从那些与宋代青花瓷总有些相似的构图、形式、花纹中，分辨潮阳剪纸的特色：这个自秦汉战乱之后，南迁的中原人士带来的中原文化与本土文化相融合的产物，它不仅有中原文化的古朴，也有南方海洋文化的秀丽灵动。“由潮阳剪纸与北方剪纸的风格对比，也可以看出南北民风的不同。”北方剪纸大多大块黑白、粗犷质朴、风格浑厚，以“阴剪”为主；而潮阳剪纸则以“阳剪”为主，多以“月牙形”配“锯齿形”，以写意为主，造型简练夸张、线条纤细顺畅，而且与刻刀刻出的剪纸作品不同，潮阳剪纸流畅细腻的线条，有一股浓浓的“剪刀味”。

    花样百出  一场剪刀与纸张的游戏

    一张纸，在半厘米长尖嘴剪刀的神游下，瞬间被裁剪成另外一种状态。或是纤细秀丽的梅兰竹菊、才子佳人的衣带飘飘，或是生动讨喜的虾蟹鱼虫、吉祥瓜果，或是线条简洁刚健有力的英歌群舞、梁山好汉比试……凝练、细腻、深厚、传神，在广东省博物馆举行的“首届广东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成果展”中，记者在潮阳剪纸的展位上，看到了一场剪刀与纸张的花样游戏。

    这是曾被西安美院教授程征称作在全国剪纸中艺术造诣到达“珠穆朗玛峰水平”的潮阳剪纸，去年首批入选“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简称“非遗”）保护项目。

    其实，这也是一场人们自古到今的心思细密的游戏。将一张纸折折叠叠，沿着一边裁剪下根本看不出什么意思的一道道曲线，展开来，竟然可以是一幅花中套花图中有文的图案。如果你不慎把左边当成右边裁，展开来的可就成了支离破碎的碎纸。或是要剪一只普通的鸭子，但把鸭嘴处理成一顶古代官帽，套入“碯（万）字纹”，鸭身用一个长体的“寿”字表达，“寿”字下部变化为缠枝瑞草纹，两边用纤线刻划二蝶合抱，下面还有一颗硕大的“佛手”象征“福”之意———这么一个简单的“鸭子图”，就有了福、禄、寿全的意思。这些典型的潮阳剪纸，怎么不是一场最朴素而又最有趣的游戏？只是，今天的人们可供玩乐的物件材质太多，大多数人已经忽略了一张纸和一把剪刀，也可以玩出变化无穷的乐趣。

    民俗寻迹  一段有趣亦沉重的故事

    也可以换个角度，看潮阳剪纸。不一定非要从美术的专业角度去分析、鉴赏，收集起附着于一片片剪纸花样上的那一段段现在已渐渐听不到看不到的故事，其实也别有情趣。

    潮汕女人的贤惠闻名至今，以前的潮汕女人，可不光有贤名，年中还真的会有各种比试。“赛会”、“赛桌”，便是见真章的时候。传统潮汕女子自小学习剪纸、刺绣，可谓心灵手巧。时年八节，婚丧寿宴，敬祖酬神，游神赛会，“赛会”的花灯，“赛桌”的“五牲”、供品大多要以剪纸作装饰衬托，如鱼花、鸡花、鸭花、猪头花等，甚至供桌上陈放的筷子也有“筷子花”！这些供品上贴的剪纸，最大的剪纸花可达四五米，最小的只有半截小手指大小，潮阳民俗称之为“大钱”，也就是潮汕女子比赛内容了。无论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这时都要可着劲儿剪出些精致新奇的花样。谁家供品上贴的剪纸最出彩，谁家的女人便是最心灵手巧，最贤惠！甚至在女子出嫁时，还要在嫁妆上饰以剪纸吉祥花。这些代替未来媳妇亮相的剪纸，自然是新娘向夫家展现“家风”、“才艺”的“试卷”了。

    在传统的潮阳剪纸中，我们还能寻觅到英歌、潮剧的影子。那么，你可以从传统的剪纸上，试着看一场传统潮剧，或是同样被列为首批国家级“非遗”的英歌舞！水泊梁山劫法场救宋江的好汉故事，董永与七仙女以槐荫树为媒共偕连理的情节，都在一幅幅民间剪纸中穿越时空展现于眼前。

    ■高手现形

    把一张小纸片对折，小小的生铁剪刀，在纸片上裁出一道道弯弯曲曲的痕迹。完成！展开，原来是个颇具憨态的“寿”字！只用了20秒！

    这不是一项表演，只是一个小游戏。因为碰见代表潮阳剪纸来参加“非遗”保护成果展的魏惠君，所以记者很想亲眼看看，现场剪纸的过程。魏惠君笑着接受了记者的挑战，尽管她并没有专门练过极速剪纸。

你是本文的第2117位读者
来 源： 金羊网 2006-09-13
作 者： 林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