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汕“营老爷” 陈 楠 摄

潮汕人的祖先大部分来自中原的河洛和河东地区,先民在迢迢千里的迁移过程中,为对抗恶劣环境,逐步形成了冒险开拓、强悍进取的族群秉性,这体现在情感流露最为原始与自然的游神活动中。

潮人勤俭节约,但在游神方面的支出却相当大方。好多村民在游神这几天,遍请亲朋,把一年的辛苦积蓄用尽。潮州旧志在记述游神赛会时称:“乡民敛金祭神,群饮于庙,分胙(祭祀时供神的肉)而归。”更有“头家”(大富户),总想包起整个游神费用,但乡民们并不买账,因为大家都有一个明确目标——“营兴”,故而乐此不疲。

潮汕民俗有意思,农历腊月廿四“送神”,各路神仙上天庭述职,正月初四“神落天”,神仙述职完毕又回来就职。乡民们让神出来巡行,目的是提醒他们尽职尽责护乡保平安。

从正月初五到二月十四樟林营“火神爷”,是潮汕大地热热闹闹的“游神正二月”时段。

一到约定俗成的“老爷生”,各乡村举乡出动,操办祭品和游神节目,有的村庄还先贴告示告知游神路线,择吉辰抬神像出庙到乡村街巷巡行,称为游神,俗称“营老爷”。游神方式各乡各有特色,最普遍的是以带梢叶的青竹竿挂灯笼为前导,灯笼上书写有“合乡平安”“五谷丰登”等字样。接着是马头锣开路,后面依次是虎头牌、高灯彩旗、彩标、花灯、涂戏、潮州大锣鼓乐队,最后是安放诸神塑像的“老爷轿”。一路上边游行、边表演、边放鞭炮,每过一重“栅门”,便燃放企脚铳。每次游神,还举行演戏等游乐活动。几乎所有亲戚朋友都一齐来看“闹热”,整个乡村洋溢着喜庆欢乐的氛围。

好多乡村日间游神,夜间还由精壮汉子抬着神轿在神庙附近主要巷道疾跑,俗称“安庙”。抬轿汉子自愿报名,只有新婚不久或生男丁者才有资格。众人随轿后放鞭炮,称为“走安”。走安之后,神像才入庙回殿。走安时迅猛异常,越快越好,跟着观看的人有时就是脱掉脚下木屐也难以跟上,故潮汕人戏称“掼屐缀唔着人走安”。

潮汕游神最著名的莫过于澄海盐灶乡游神,叫做“拖老爷”,堪称民俗奇观。庙是乡村古庙,祀的是潮汕最常见的神祗三山国王和天后娘娘,后来又增加了人称显外乡的“水流神”。

老爷轿游至老爷埕时,各方硬汉争相爬上老爷轿摔跤,互不相让,以能拖倒老爷轿为幸,如能从老爷身上揪下几根胡须,那一年四季将是兴到堵唔缀(顶不住)!直拖扯至“老爷”焦头烂额、面目全非为止。俗语“盐灶神欠拖”即指此。

事关乡里之兴旺与脸面,盐灶乡民不接受第一轿“大老爷”被拦被拖,所以护轿汉子们绝对是全乡最剽悍的男儿,冲击波无可阻挡!那位立于老爷轿上挥舞香条的汉子怒目圆睁,口中发出“嗬、嗬”的声音,凛然不可冒犯!

还有,“妈祖”也不能轻易被“缉”!一般一、二、三轮的护轿汉子们完成护轿任务后,便重新集结于“妈祖”轿前护轿,“缉兴”的高潮在这里再次出现!

至于后面的老爷轿,被拖是无所谓的,因为,大家就是要“营兴”。

汹涌人潮中,向老爷轿冲击的精壮男儿一浪接一浪,有跃上老爷轿的,单手指天,颇有睥睨天下的感觉,但这种感觉一般只维持不到一秒,便被“后浪”推下轿,这即“秒推”!

人神同乐,人神共奋!祈求加追求,野性加激情,在南海边燃烧,在盐灶上社村爆发。

与盐灶游神最接近的要数潮州卧石乡的游“三山国王”了。游行结束时,将神像集中在空旷的地方,抱着神像狠狠一摔,这叫“舂老爷”。潮州俗语叫做“卧石老爷,愈食愈惊”。

潮州溪美村营老爷“撞寨门”,寨内寨外两队人马“格老爷”,体现的是两队相格,勇者兴;

潮汕出名的游神还有榕城的“城隍老爷出巡”、乔林村的烟花火龙火凤、山东围的游灯笼、炮台新寨村石牌村的“做灯酒”,冠山的赛大猪、达濠东湖乡的“赛桌”、潮阳谷饶的“祭将军宴”、樟林的“游火神”、店市的“听古请丁”、南砂的“游灯”、港口村的“荡秋千”、贵屿的“彩街路棚”……

潮汕游神,雅俗共赏,文武并重,既体现“海滨邹鲁”文明雅致一面,也彰显讨海人粗犷强悍一面。但潮汕游神民俗中的武营,是精髓。拖、缉、冲、舂、格、转、举、掉“老爷”,都是为了警策“老爷”,为了乡里的兴旺发展,可是要勤政爱民!而“老爷”宠溺地看着孩子们,默念道:营完“老爷”后,可要力落活头工作呀!

正二月游神,增添热闹氛围,寄托幸福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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