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阳县关埠下底乡人黄武贤,清道光二十八年从军,因英勇善战,屡立战功,清同治十一年由陕西西宁总兵升任云南提督。黄武贤为官清廉,在云南为官期间,其妻儿仍在下底乡,纺纱织布,俭朴度日,甚为乡人称颂。
    黄提督有个二公子,名叫黄陈宝,为继室陈夫人所生。陈夫人中年得子,十分高兴,把陈宝视为掌上明珠。陈宝不读诗书,不务正业,浪荡过日。此事传到武贤耳中,黄武贤暗自思忖,不如把陈宝带在身边严加管教督促,方免误了前途。清光绪五年,八月金秋,黄武贤修书一封,命人送往家乡,要陈宝赴滇,还要陈宝到广州时,拜候老友宣总督。陈夫人接到老爷手书,本舍不得爱子离开身边,但一转念,想到老爷性情刚烈,违命不得,又思陈宝年已十六岁,仍然一事无成,遂含泪为陈宝筹备行装。这陈宝想到大地方开开眼界,就匆匆起程。
    黄陈宝到了广州,遵父所嘱,持书拜见宣总督。宣总督知是老友之二公子,盛情招待,并让儿子宣荣陪伴他在广州游玩几天。这宣荣比黄陈宝大一岁,两人情意相投,一连数天到处游玩。宣荣依仗父势,寻花问柳,欺压民女,在广州早已尽人共知。这陈宝初到广州,心花大开,一时乐不思蜀。看看到了中秋佳节,广州城里热闹非凡,宣公子邀陈宝一同上街玩赏,尽情玩乐,两人走至珠江堤边,忽见对面一小船坐着一位少女,貌若天仙,黄陈宝神魂颠倒,把那渔家女子看得目不转睛,宣荣在一边走过来,故意问道:“宝弟,为何站着不走?”陈宝回头,见是宣公子,有点不好意思:“宣兄,你看这舟上的女子,不知是谁家小姐?”宣荣一听,哈哈大笑:“管她哪一家,只要弟弟中意,我当成全此事。”说完,那双三角眼睛,朝陈宝瞄了两下:“还站着做什么?不入美人窝,焉得美人儿!”宣公子拉着陈宝,跳下眼前一小舟,两舟相隔不远,不消一刻,就已跳上那小娘仔的小舟。这小女子见有人登舟,只好走进内舱。一位年过花甲的老汉,见状忙陪着笑脸,上前问道:“请问二位,有何贵干?”宣公子先应了一声:“适才船上小娘子是何人?”老汉答道:“正是小女桂花。”宣公子冷笑两声:“老汉,今日算是你走了好运。这位兄弟是云南提督黄老爷的公子,他看中你女儿,算来老丈将是官亲了!”黄陈宝也上前笑道:“八月中秋,正是良辰吉日,请即随我走吧!”老汉一听,又气又急,忙拦住:“小女已下聘与人,众船家可为证人。”旁边好几只舟上的渔民也异口同声:“宣公子,严老汉句句是实言!”宣荣见众人随声附和,想来难以下手,可又怕在陈宝面前掉了威风,主意不定。稍刻,他忽然心里一亮,示意陈宝:“快下舱扶起小娘子。”又朝老汉说:“老头儿既不允婚事,让桂花陪我们兄弟玩一两天总可以吧!”老汉一听,又急又惊:“宣公子,这万万使不得!”黄陈宝听宣荣的话,走下船舱:“小娘子,随我走吧!”这严桂花又气又恨,见陈宝上前动手,骂了一声:“贼子看打!”接连二巴掌打得陈宝瘫倒在地。宣荣见陈宝被打,大吼一声:“反了反了!老头儿,你女儿看来这命也不要了!”严老汉正想转身看个究意,冷不防宣荣飞起一脚,把老汉踢倒在地,这时黄陈宝从地上爬起来,又乘势加上一拳,严老汉身负重伤,桂花哭喊连声,宣荣却拉着陈宝乘机逃走。
    两广总督和云南提督的公子光天化日之下,欺压民女,毒打渔民,广州城众皆哗然!案情告到总督府,宣总督一时难以下台,要按律严办,一则爱子心切,二则老友面前如何交代,若不严办,一恐朝廷闻知治罪,二怕难平民愤,一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这日黄昏,宣总督左思右想,苦无良策,正焦急不安,猛听一声:“老爷!”宣总督回头一看,是总督府师爷张乐。只听他说道:“老爷这几天正为两公子之事费心劳神?”宣总督答道:“不肖子惹来大祸,师爷有何高见?”张乐遂献策道:“老爷何不修书一封,请黄提督到广州亲审此案,黄提督中年得子,爱子心切,当从轻发落,俺家公子可保无虞,纵然朝廷闻知,也与老爷关系不大。”宣总督一听,连声称妙。
    黄武贤接到宣总督手书,气得两眼圆睁,立即带着随从,策马加鞭,日夜兼程,于月底抵达广州。宣总督把老友接进府内,寒喧之后,道:“世侄与阿荣中秋上街游玩,与人争吵,误伤一渔民,请世兄前来商议审理此案。”武贤道:“本不敢越权,既然案及我子,世兄又修书相邀,候案情审清,黄某当秉公论断。”一连数天,武贤带随从微服走访严老汉和桂花及众渔民,把案情调查核实之后,立即把黄陈宝和宣荣拘捕下狱。隔天,借两广总督府升堂审案。宣总督心想,老头子定是装模作样,遮人耳目,因此不当一回事,还答应一起陪审。升堂之后,黄武贤传来一干人证,并带案犯上堂。陈宝和宣荣见父亲坐堂,有恃无恐,一一招供画押之后,只听黄武贤审判:“罪犯陈宝,是本案祸首,强抢民女,打伤渔民,按律问斩,宣荣狼狈为奸,应判充军。”吩咐先把陈宝斩了!宣总督见状,欲言不得。
    黄武贤斩了亲子,心如刀割,想到陈夫人与自己成婚之后,克勤克俭,并未享过一天清福,如闻知爱子被斩,一定悲痛欲绝。思前想后,心生一计,吩咐随从,公子伏法之事,不可在夫人面前言及,又请人将此案编成潮剧,星夜赶送回潮阳,重金请戏班排演。一月之后,武贤带随从人等赶回家乡,陈夫人心中欢喜,但未见儿子一同归里,问及此事,武贤谎称“陈宝读书无暇回来”。翌日,武贤声称祭祖先,请戏班到来演戏。陈夫人问是何戏出?武贤答道:“是新编的《仗义斩子》。”戏演得十分逼真,当陈夫人看到老人被打,弱女呼天喊地时,老泪横流,悄声对坐在身边的黄武贤说:“老爷,这两个恶贼,十分可恶,难道就让他们逍遥法外!”武贤说:“后头还有戏哩!”当戏中知府仗义处斩欺压民女、打伤老汉的恶少时,夫人连声叫好!武贤沉重地问:“夫人,你知道这个恶贼是何人?”夫人说:“我怎知是谁!”武贤请夫人到家坐定,复告道:“台上恶贼就是陈宝,已被老夫按律斩首了!”陈夫人一听,立即昏了过去,幸得众人急救,醒了过来。事已至此,陈夫人长叹—声:“逆子胡作胡为,自作自受。”
    光绪七年,黄武贤辞官归里,家少田地,两袖清风,只靠俸禄过活,光绪二十四年去世,终年七十八岁。

你是本文的第517位读者
来 源: 摘自《潮阳民间故事》
作 者: 郭亨渠搜集整理

   特别声明    本站部分内容《图·文》来源于国际互联网,仅供参考,不代表本站立场!

本站尊重知识产权,版权归原创所有,本站资讯除非注明原创,否则均为转载或出自网络整理,如发现内容涉及言论、版权问题时,烦请与我们联系,微信号:863274087,我们会及时做删除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