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阳民间辗转流传着“老员外寿辰考五婿”的故事,但故事发生在何年何月?老员外姓甚名谁?却不知详。不过,这故事成为人们茶余饭后聊天助兴时的一个“笑料”,却是事实。
    话说这位老员外,家资富足,享用不尽,只是膝下阴盛阳衰,老妻连产五胎,胎胎都是缺支“冲罐蒂”,老妻为此不免眉头打结,愁叹无个“香炉耳”,想着想着,就禁不住涕泪交加,好在老员外性格开朗,为人乐观,凡事想得开,笑话不离口,每当看到老妻此种情状,总是打趣地对老妻这样劝说:“生女免烦恼,时到花自开。来日五女配五婿,常言女婿当半子,俺膝下不是也有二丁半么?!”说得老妻破涕为笑。
    老员外认为女儿也是自己亲血脉,因此,把五女当作心头肉,视为掌上珠,待至五女分别及笄,老员外都让女儿各各自由选婿。老妻总要唠叨什么“自古以来,男婚女嫁,都是应遵父母之命,听媒妁之言,岂可抛头露面自己去选?”老员外每听老妻所言,就画冬瓜,譬葫芦,举了前村后寨许多实例,说明“强摘瓜儿无甜味”,主张“绣球让女自己抛,夫妻和睦最切要”,就这样,老员外五个女婿之中,各个行当都有,文武粗细不同:有做官的,有走江湖的,有种果的,有种田的,也有剖猪的。人家戏说老员外是“老糊涂”,“有钱有水”的门第,嫁女也不看家风,五个女儿四个嫁给杂牌军。老员外听了哈哈大笑,回话说:“合得主人意,才是好功夫。我女儿自己选得合意,俺老人怎能不同意?!又不是我老头子自己要嫁,我何必强夺女儿意?”正是这位乐天派的老员外,凡事想得开,三顿食得落,每晚睡得深,因此,长年无病痛,虽说发财员外个子不大没有“发财样”,却称得上“铁骨生,铁骨生,平安如意过一生”,到了八十高龄,还是神采奕奕,谈笑风生。
    转眼到了老员外八十寿辰,五婿各携妻子带着贺礼,登门祝寿。老员外看到女婿女儿成双成对,到来贺寿,乐得捋着胡须,开怀大笑,连说“老夫今日乐哉乐哉!”入席之前,老员外对五婿说:“各位贤婿!今日喜逢拙岳寿辰,难得贤婿前来贺寿,拙岳喜甚。趁此时尚未开席,拙岳意欲各位贤婿按各人职业特色,各吟诗一首,以助吾兴。每首四句,第一句要三字同头,第二句要三字同边,第三句要三字同头或三字同边,第四句要三字同边或三字同头”。五婿听了岳父出的怪题,一时不免纳起闷来,心想要如何捷速寻得三字同头与三字同边的句子,凑上一首,才好向岳父“交卷”。五女却在房里,隔着帘,屏住气,各自关注着自己的郎君如何应付过场,深怕夫婿当场“出糖”(意即:出乖)。
    到底谁人先吟?五个女婿你推我让,都想自己能退至最后,免得头个“咬破粿”(意即:露丑),因此,“推让”得不亦乐乎!老员外见状说道:“各位贤婿不必推让,依拙岳之见,从大排至细,大贤婿先来吧!”大女婿到底是做官的,肚内多少有点文墨,于是凑好四句,当众吟道:“三字同头官宦家,三字同边绸缎纱,若不是我官宦家,哪能穿得绸缎纱?!”轮到二女婿,且看他如何出“诗”?二女婿是走江湖的,他根据自己的生活经历,先来个“前面老先生,后面老头家”式地向岳父和襟兄襟弟一一作了揖,然后豪气十足地吟道:“三字同头大丈夫,三字同边江海湖,若不是我大丈夫,哪能闯得江海湖?!”三女婿是种果的,每天都和果子打交道,一想起岳父提出的吟诗要求,恨不得满山的果子,诸如什么洋萄番梨桃李柰、龙眼杨梅油甘柿之类,一下子都哗啦啦地装入自己的脑袋,好让自己左右逢源地拣句挑字。种果说果话,想了一下,便也吟了起来:“三字同头箩篓筐,三字同边柑桔橙,若无那些箩篓筐,怎能装得柑桔橙?!”四女婿是庄稼汉,种田人说种田话,四句都带泥土味,他是这样吟的:“三字同头茄薯芋,三字同边地场埔,若无那些地场埔,怎能种得茄薯芋?!”五女婿是剖猪的,他对每头猪的皮肉骨架、五脏六腑都摸得烂熟,轮到他吟时,他卷起袖子,放开喉咙,高声吼道:“三字同头屎尿屁,三字同边肠脾肺,若无那些肠脾肺,怎能放得屎尿屁?!”说到个“屁”字,他还特意作了个鬼脸,引得哄堂大笑。老员外频频点头,连声说道:“妙哉妙哉!各位贤婿所吟诗句,扣紧本行,直人直语,实底实面,正合我意,真助吾兴也!时间入席,拙岳要给各位贤婿,每人赏酒一大杯!”五婿听罢,齐声道谢。五女隔帘看着各自的如意郎君都能在老父亲面前顺利过关,且将得到赏酒,也都喜在心头,笑上眉梢。
    酒席摆齐,翁婿入座,女婿敬丈人(岳父),丈人惜仔婿,杯来盏往,满堂喜气。
    正是:老员外寿辰考五婿,众乘龙索句慰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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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源: 《潮阳民间故事》第四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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