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一位寡妇千辛万苦把遗腹子阿旺拉扯大,娶了媳妇,想松口气过几年舒心的日子,便在媳妇过门的第二天,将理家的大权交给了儿媳妇。这门媳妇是由媒人撮合而成,人虽长得没羞花闭月之貌,但也眉眼清秀,五官端正。在娘家的“姿娘仔间”学念过歌册,识得一些字;加上娘家兄弟众多,在乡里也兼有几分刁蛮。
    开始一家人的日子也过得乐融融,阿旺勤耕,媳妇乐作,如绣花,裁缝样样拿手,婆婆也整天忙碌喂猪、养鸡、扫地、烧火样样帮着干。大约过了一个多月,一天晚上,媳妇在枕边对丈夫说:去年冬收成不好,今年闹饥荒,盗贼四起,何不叫阿姆去猪寮边的草寮住,兼守卫。”阿旺连连摆手:“不妥,不妥,乡里人要说我们不孝,让老母去住猪寮。”媳妇忽地一转身,把冷屁股向着丈夫:“好,你心疼你的老母,明天晚上我去睡草寮,让你的老母和你睡!”这阿旺生性儒弱,自从娶了老婆之后,对老婆的一切调遣安排都服服贴贴,言听计从。他三十多岁才娶妻,当光棍汉的日子可不是好熬的,俗语说得好:“父是天,母是地,老婆是玉皇上帝。”和老婆怄气,白天容易过,晚上不理采你,若叫你睡眠床下喂蚊子去可就糟了。阿旺不敢吱声了。
    第二天,媳妇趁婆婆去摘猪菜,就把婆婆的衣服被褥用品统统搬到草寮去。这间草寮以前是放草木灰用的,高个子进去必须弯着腰,里面黑咕隆咚,要站一会儿才看得清楚四周。儿子心里实在不愿意辛苦了半辈子的老母住这种“日出鸡卵影,落雨摆钵仔”的破草寮,但是也没有办法呀!婆婆摘了猪菜回到家里,媳妇便把婆婆领到草寮,假惺惺地说:“娘呀,不是我们不孝,狠心让你住草寮,眼前四处饥荒,贫穷起盗心之事有的是,我们家养了这么多牲畜,晚上没人守护不妥当,我年纪轻怕歹人存心不良不能住草寮,阿旺日间田园工课繁重,又要让他多睡些,这草寮看是孬看,但冬暖夏凉,你老人家住了肯定会长寿。今后三餐也让我们送饭来就好,你可省行好多路。”婆婆知是媳妇诡计,却奈何不得,只有服从。  
    开始,饭还象样,但渐渐地越来越不象样,连菜也没有了,仅有一点咸菜和萝卜干。老人的日子过得很艰苦,那没用的儿子也不敢来瞧瞧,老人只有暗自叹气流泪,自认老命不好。只有乡里一帮老姐老妹常有上门来安慰她,有了好吃的东西也常常送给她。她心地很好,是个好善乐施的人,平时乡里乡亲哪户有什么
困难,她都会从不宽裕的经济中抠出些钱粮来帮助遭受天灾人祸的乡亲,很受乡亲们的尊敬,大家对她的媳妇此举愤愤不平,遂一齐去责问这二个不孝之人。诸位,你猜婆婆的媳妇怎么说?她满面春风,招呼几个老婶老姆请坐、请茶,然后走到婆婆跟前,轻声问道:“娘,你当着众人的面说我对待你怎么样?是好是孬?你要实话说,勿让我里外孬做人!”婆婆此时真是欲哭无泪欲骂无力,看着儿子的窝囊样,又气恼又可怜,心一软,唉,忍气留财给子孙吧。便说:“他们对我好。”婆婆胸怀这样豁达,吞声忍气,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从这件事以后,媳妇更如笑面虎,嘴上甜甜如抹蜜,背后变着花样虐待老人。每年春季,潮汕平原总会受到饥饿寒流的浩劫,贫苦人家真是度日如年。稻田秧苗青绿,番薯有叶无薯,小孩子饿得“头姓王(昏),肚姓肖(消),脚姓孙(酸)。”这时阿旺家还不致三餐无米的地步,但老早媳妇就故意把米缸敲得噹噹响。小两口经常蒸粿食,却用洗手刷锅的泔水煮成糊给婆婆吃。
    在媳妇的挑唆下,阿旺也越来越不肖不孝了,夫妇二人在乡里的言行,乡里人都指着他们的背影说“心肠乌沤,着给雷公扣。”    
    这天,乡里来了个游方道士,在寨前舞弄玄术,教授生财之道。乡亲们见这道士长得猴头鼠相,所授玄术荒诞,无人理采他。阿旺和媳妇倒如遇财神降临,当即请道士到家里,酒肉伺候,待道士饭饱酒足,二人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葱,要求道士传授生财秘诀。这道士是个妖道,便作法使阿旺和他老婆的鼻子变得很大,鼻孔如二个竹筒,总有挤不完的鼻涕,道士让他们每天挤一大木盆鼻涕,擂匀制成“胶喽钱”出售,白花花的银子象流水…—样流进来,日子久了,乡里人大感疑惑,在一个夜晚,几个后生偷偷潜到阿旺窗下,不看还好,一看义愤填膺,令人作呕,这臭阿旺及其狗老婆坐在交椅上,脚下放着一个大木盆,正用力挤鼻涕,臭媳妇手执一根木棍,使劲搅动木盆里的鼻涕,越搅越多,越搅越稠,一边搅还一边说:“出力!多挤些!明天好多卖几吊钱。”几个后生气得咬牙切齿,将事如实告知乡里老辈,要求惩治阿旺夫妇。老辈沉思许久;“这二个缺德不孝之人,是受妖道教授,我们恐怕无奈他何,这样,我们来求苍天公正处理吧。”说完便焚香祈求苍天。玉皇大帝闻值日官奏知此事,龙颜大怒,马上派雷公去把这二个逆种扣死示众。雷公领命出了天门,一眨眼间满天乌云,电闪雷鸣,狂风呼啸,暴雨倾盆而至。雷公来到阿旺的屋前把大擂槌一挥,房屋去掉一大畔,阿旺夫妇吓得屎滚尿流,抱头鼠窜。雷公随后紧追,阿旺这小子跑着跑着,回头一望,坏了,眼看就要被追上了,可该死的鼻涕老是往下掉,气都喘不过来,他使劲一挤,随手往后一甩,把鼻涕甩到雷公的头上,把雷公整个儿罩在鼻涕里,雷公气得暴跳如雷,擂槌舞得象风车转,就是无法擂破这又粘又韧的鼻涕罩,阿旺夫妇趁机逃之夭夭。乡里的人都跑来看热闹,看见雷公罩在鼻涕里,大家也束手无策。婆婆撞撞跌跌走来,拨开人群,泣曰:“雷公将军,我儿子媳妇乌心肝,伤天害理,都是我前生前世做积恶。雷公将军,我想办法使你出来,好去掠那二个乌心肝的人。”婆婆折了一支竹仔枝,挑破鼻涕泡,雷公在里面旋转得正起劲,忽然有一个空隙便冲了出来,只听得霹雳一声震天动地,雷公一冲冲到了半空中, 婆婆猝不及防被雷公扣中当场送了命。“好心客雷扣,好心客雷公扣。”众乡亲大为哗然,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欲找雷公论理,雷公却追赶阿旺夫妇去了,众乡亲只好把婆婆埋葬了事。
    雷公智勇不足鲁莽有余,欲惩恶倒伤了好人,大家齐声祈求上苍,要求惩罚雷公。至于雷公会不会受到惩罚,这里无可奉告。但阿旺夫妇最后被雷公捉住,交阎王打入十八层地狱,永远不得超生,这是真真实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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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源: 《潮汕民间故事选》
作 者: 徐光华、王卡加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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