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河畔有座麒麟山,麒麟山下有个秦岳村,秦岳村里聚居着姓秦和姓岳两个家族。二百多年来,虽然“鸡犬之声相闻”,但秦家和岳家的青年却不通婚。故事便发生在二百多年后的今天。
    不久前,岳鸿昌当选为村长,村里男女老少奔走相告,笑声此起彼落。说起岳鸿昌,那可是貌不惊人:他个头不高,却十分结实,腰圆膀粗;日常不爱随便说话,可做事实在公道;读书不多,却才思敏捷,聪慧过人。自从实行责任田到户,他带头承包了村里几亩鱼塘,养起成群的鸭子,很快就成了村里数一数二的冒尖户。眼下,又被选为一村之长,照说,这下正好大展身手,带领全村人改变落后面貌,让大家过上小康幸福日子。可他脸上却挂上一层霜。原来,他一上任,就遇到一桩难办的事。
    岳鸿昌有个女儿名叫岳国兰。今年23岁,长得脸庞俊秀,亭亭玉立。她从小与邻居的秦俊玉青梅竹马,喜欢在一起玩,秦俊玉读初二级那年,留了一级,正好与升入初二级的岳国兰同班,秦俊玉的成绩不太好,岳国兰在班里却是优秀生,她十分热心地辅导秦俊玉。秦俊玉看到岳国兰有什么难处,也倾力相助。
    后来,秦俊玉中学毕业后进城学习科技知识,对塑胶鞋设计、制模和生产十分熟悉,在亲友的资助下,办起了颇具规模的鞋厂,产销红红火火,效益成倍翻番。岳国兰在家乡干起了服装裁剪。几年下来,她的活儿越做越好,家里添置的电视机、洗衣机、热水器等,都有她赚的钱。他俩说不清什么时候萌生了朦胧的恋情,心里总惦记着对方。
    岳国兰和秦俊玉相爱的消息终于被岳鸿昌知道了,秦俊玉长得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又聪明勤奋,与女儿十分般配,岳鸿昌打心眼里喜欢。然而,他的父亲、岳国兰的爷爷岳钦松听了立即摇头摆手,连声说:不行,不行,秦岳永不通婚,这是“祖训”,我们不好破例。
    这“祖训”说来话长,早在三百多年前,为避战乱,秦氏家族与岳氏家族分别从外地迁居到麒麟山下。起初,年轻者耕田种地,年老的带孙料里家务,日子过得不算富裕,两姓之间倒也风平浪静。有一年,秦家出了个才子,名叫秦少宝,参加科举考试中了秀才。在乡里立即威风起来,他一直想霸占邻居老实本份的岳大鹏那块祖辈留下的良田,眉头皱几下,便想出一个诡计:盛夏的一天,眼看稻子快成熟了,秦少宝让家里人赶着鸭子到岳大鹏的田里,抢食金黄的谷穗。岳大鹏见辛辛苦苦种出的稻子被损毁,气得两眼喷火,拿起扁担追赶鸭子,失手打死了几只,此时,秦少宝凶神恶煞般赶来,大声责骂岳大鹏“打鸭不看主人面”,说他家的鸭子孵出蛋壳后就是喝水长大的,从不吃稻谷。骂岳大鹏“藐视王法,诬陷秀才”。随后,他拾起死鸭子诉至县衙,请县太爷务必亲到秦岳村审案。第二天,知县来到秦岳村寨前的灰埕升堂,传唤有关人员,吩咐摆上有关物证。秦少宝就将鸭子关进竹笼内,放在灰埕中间,然后在竹笼左边倒了一堆谷,右边摆着一钵水,当时正好是大暑天,太阳毒辣辣烧烤着大地,没有一丝凉风,村里前来围观的人都热得透不过气,汗水滴在灰埕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诉讼开始了,双方激烈争辩,这个秦少宝可了不得,他天生一个大脑袋,两只眼睛咕碌一转,阴阳怪气地说,他家养的鸭子喝水就猛长,从来不曾吃过稻谷,请县太爷和在场乡亲做证。接着,他到灰埕中间将竹笼打开,此时,那群鸭子已渴得喉咙直冒烟,早已叫不出声,出笼子后,立即扇着翅膀啪哒啪哒扑向水钵,一眨眼,满满一钵水就被喝光。对那稻谷看都不看。在场的人如梦初醒,方知是秀才设的圈套。一个个目瞪口呆。明知秦少宝强词夺理、颠倒黑白却也一时无可奈何。可怜岳大鹏势单力薄、弱小无助,眼睁睁看着那块良田被判赔偿秦秀才的经济损失、名誉损失和精神损失,从此穷困潦倒。
    岳氏族长见秦家蛮横霸道,仗势欺人,怒不可遏,他找秦氏族长说:从现在开始,我们岳家和你们秦家永不通婚。谁敢触犯,轻者砍脚剁腿,重者沉河喂鱼。这个“祖训”一直延续至今。再说村长的父亲岳钦松,对流传的这场官司知道得详细,在村里辈份又大,加之他和蔼睿智,自然受到人们的尊敬和拥戴,做通他的思想工作很关键。岳鸿昌知道他十分疼惜孙女,想了一会,说:要是秦俊玉有一份特殊礼物献给乡里,这样俺就对祖宗有个交代,这婚事就可以考虑吧。岳
钦松点点头。岳鸿昌想了想,胸有成竹的说:“那好,就这么办。”
    几天后,岳鸿昌领着其他村委来到村里小学,看到两层的木楼课室因年代久远,已风雨飘摇,校长介绍说,这座小学建于1948年,现已被列为危楼,但还一直使用,教室的里里外外用大大小小的木头密密麻麻顶着,让人胆战心惊。村委们当下就开个现场会,决定动员热心的企业家捐资,重建学校。第二天,岳鸿昌风风火火来到县城,找到秦俊玉,刚说出村里干部们的想法,秦俊玉立即爽快的说:“好,行,行。”当下决定为家乡赠建一所新小学,并赠送全部教学设备。
    收到秦俊玉的汇款后,村民们十分感动,家家户户抽出劳力,投入到学校的建设中来。男人们搬水泥,运沙子,扛木料,女人们争着烧开水送工地,一派热气腾腾景象。因为,许多人年轻时生活都很苦,没有读过书,从贫穷中过来的人知道没有文化的苦涩,他们希望后辈能得到良好教育,不再在贫困和无助中挣扎,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致富之路。没有多久,一座漂亮的新学校落成了,村民们按照村里最隆重的礼仪,唱着跳着,燃放鞭炮,人人脸上挂满幸福的笑容,一片喜庆的节日气氛。岳钦松激动地说,他在秦岳村长大至今,还没有这么高兴过。学校冠名“秦岳村俊玉小学”。在挂校牌时,岳钦松特意写下了这段文字,镶进后边柱子内:建校留言:教育不兴,国富民不强。本村企业家秦俊玉,将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助建“秦俊玉小学”,校牌为钥匙型,意为惟教育金匙,才可洞开兴国兴民,富国富民之巨门。学校走出人才,皆为美玉,可琢可镶是材是器。
    学校落成后不久,镇里、村里的干部又组织全村人举办了一个“订婚会”,岳鸿昌代表村委会正式宣布,秦岳前怨一笔勾销,永不通婚的“祖训”从此作古。接着,岳钦松向全村人说,他同意孙女岳国兰嫁给秦俊玉,全村人顿时欢呼起来。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岳鸿昌的第一把火就烧掉了几百年“祖训’的束缚,让百年婚姻弥合世仇。秦岳村人更加团结,同心同德,建设新生活,脱贫奔小康。看,不久,岳鸿昌又带领全村人在青龙河上建起一座壮观的大桥,拉开“村村通公路大会战”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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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源: 《揭阳民间故事》
作 者: 陈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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