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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山寨是陆丰湖陂农场青年分场属下的一个小山村,坐落在青年场大本营东北方,相距三四里,要跨过一条架设在水流湍急的山涧上的小石桥,还要爬过一个山坡,走过一片种着水稻的低洼地才可以抵达。 小石桥窄而长的石板架在几块巨石之上,接触处没有用灰泥紧固,只是塞着榫状石片。久了,这些榫状石片松动移位,人一走过,石板就会左右摇动,咚咚发响。听说有一年夏天,有一妇女经过小石桥,突遇山洪暴发,一失足掉下桥被洪水卷走了……我刚听这个故事时,过小石桥心里不免有些发毛。可能是习以为常的原因吧,后来我住安山寨那段日子,半夜独闯小石桥,已心不惊、肉不跳,觉得是很平常的事了。 安山寨的四周用山石垒砌着一人多高的围墙,有些地方坍塌了,乱石散一地。围墙上爬满火旺。这种植物茎呈三棱形,没有叶子,茎的边沿长着短而硬的利刺。在夏季,火旺开出一朵朵硕大的雪白花朵,散发出阵阵清香,引来蜂蝶飞舞其间。 从外表看安山寨是看不出什么问题的。只有走进寨内,你才会发现这是一座基本已被废弃的小山村。整个安山寨,除了西面那两座房子有屋顶外,余者仅存残墙断壁。冬季落日时分,北风呼呼刮着,寒鸦哀鸣,野猫一声紧似一声地叫着,倘若这时你孤身路过安山寨,心跳一定会不由自主加快。 安山寨在场领导眼里是一块烫手山芋,弃之可惜,用之又搞不出什么名堂。在我们刚下乡时,那里养过山羊,饲过鸡,种过西瓜,都没能成功。上世纪60年代后期,为了落实“一亩一猪,一人一猪”最高指示,生产队领导又打起安山寨的主意,决定在那里建猪场,并抽调我去当饲养员,与我搭档的还有老林。老林孤身一人一直住在安山寨,他儿子林成安一家子早已搬到青年场居住。过去不管场有关领导如何劝说,他就是不肯离开这里。以前他住安山寨有赖着不走的况味,如今成了我的搭档,便可理直气壮地住下来了。 一开始,我们只养了10只小猪。老林负责熬饲料,我负责喂猪。工作较为轻松。以前我任食堂总务时也兼养两三头肉猪,所以养猪一事于我来说可算是轻车熟路了。 在安山寨住下来,我就努力去适应它的环境,努力去发现它的优点。安山寨远离村落,显得尤为冷清落寂。但这种环境正是我梦寐以求的修身养性之所。特别是入夜,关上房门,点亮一盏煤油灯,拿出一本心仪的书,我便贪婪地阅读起来。不用担心有不速之客登门打扰,我可以无拘无束地去编织自己的美梦。隔壁的老林一吃完晚饭就上床睡觉,不久就传来有节奏的呼噜声,开始我还能听到一些,后来便全然不觉了。我在安山寨住了七八个月,这段时间,是我下乡后读书最多的一个时期。 清晨安山寨的景致很不错。一觉醒来,最先传入耳鼓的是老林那只关在笼子里的公鸡的高吭啼叫,而后是寨前那棵老榕树上传来各种鸟儿的啾鸣。它们的叫声,有的清脆,有的婉转,在我听来,都是天籁之音。推门出屋,到寨内寨外四处走一走,看不久前种在屋后的南瓜苗一夜之间又蹿高了不少,迎着晨曦,阔大的叶儿泛着彩虹般的光彩。墙根处野生着一簇簇的虎姆,绿叶间露出一颗颗红色的果实,似桑葚,如草莓,儿时我常采这种野果吃。而寨外的风光也别有景致,山峦一座连着一座,近的呈青翠色,远的呈紫黛色,春冬常有雾,雾中的景物如海市蜃楼。这个时候是发挥想象力的最好时机。夏日天气湿润,特别是夜里下了雨,晨起便发现路边冒出一朵朵野菇。有一种野菇是可以吃的,味道十分甜美。在安山寨,大自然给我的馈赠远不止这些。傍晚时分,将竹笱安放在小水渠里,第二天一早起水收笱,就可收获不少鱼虾。除了鲫鱼、涂虾和田蟹外,运气好的话,还可以捕到鲶鱼、泥鳅和黄鳝。在安山寨,只要你不要太懒惰,是不愁没得吃的。 我不解,这么好的地方,安山寨的先民为何弃寨而去呢?老林说,安山寨是一个白蚁肆虐之地,一间新厝耐无三年,柱、楹、门、窗就会被蛀蚀一空。当年无特效药可治,众乡亲只好含泪舍弃家园…… 想不到我弄清楚安山寨的没落原因后不久,便遭遇一场暴雨,让我目睹安山塞的严酷一面。那天,暴雨伴随着雷电,从晌午至傍晚,一刻不停地下着。先是屋顶漏水,后是雨水从屋外倒灌进屋。没多久,屋里到处积着一尺多深的雨水。乍见这种场面,我一下子懵了,呆呆地站在水里,不知如何是好。最要命的是,猪舍也进水,却无法将水排出去,因屋外的水位比室里的水位还高。猪泡在水里冻得浑身发抖,我却爱莫能助! 暴雨过后,猪相继患病死去。猪场工作只好草草收场,我也随之离开安山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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