樟树成林的古樟林

，书稿清楚记述：“昔时遍地樟木丛灌成林，故名樟林。”樟林地方史料，也应证了饶老的说法，据我掌握的资料，潮汕古时樟树成林，很多地方的地名都与樟树有关，如“樟溪”、“樟山”、“樟树下”、“樟冈”、“樟冈仔”、“樟林”等等。从地名分布情况看，古时潮汕地区种樟树的地方遍及澄海、饶平、大埔、潮安、潮阳、普宁等县，直至潮汕各地，分布广、规模大。

    但何时毁林，并使潮汕樟树近乎绝迹呢？据记载，大规模毁林起于清初斥地迁界。那时，“屋宇、砖石、物件、树木，悉被未迁的人搬拆已尽。”樟树也被毁。但毁灭性的大规模砍伐樟树，是在民国初期。当时，军阀割踞兵戎相见，广东也被军阀陈炯明盘踞着，他们大肆横行，搜刮民脂，砍伐樟树，从中渔利。据1922年金山中学《金中月刊》记载，当时广东省专门设立了“官樟局”，专施此事。1921年，广东官樟局的总办，专门出榜告示，要全省各地，调查登记樟树。“有樟树的地方快快去报，没有报官的就是官樟了！”照砍无误。军阀的这个绝招果然凑效。谁的东西愿意白白送给军阀呢？各处官民都老老实实把樟树的株数、大小等资料统统报上去了。广东官樟局根据下面上报的樟树资料，逐处查核。这帮官樟局的官员核查发现潮安县枫溪镇云梯山乡（俗称羊鼻岗）有几十株樟树，也还没有报官，便逐株贴上封条，并在云梯山的祠堂贴告示，勒令村民“快快来报，缓一下就要归官砍伐了”。当村民上报后，几十株樟树倾刻侄在他们的刀斧下并被运走了，在的树赔二三十块洋钱，小的树只赔几块洋钱而已。村民们又如数将钱报效给官老爷们，实陡上等于几十株樟树白白被砍去了。是时，潮汕地区的樟树就这样被砍毁殆尽。军阀当局把这些樟木全部卖往国外，制樟脑油。“广东官樟局的总办，在广东各处的地方，买樟树制樟脑，说要卖去外国，制作成樟脑油。”以上这些史实正应证了饶宗颐教授关于“中国有海上丝绸之路，也应有一条樟脑之路”，而“潮樟很可能就是产于潮州樟脑树的说法。

    这次砍樟行动，连潮安县城金山顶上的古樟也属砍伐之列。广东官樟局核查金山几百年树龄的古樟木归属问题时，住在金山古樟树旁的一户罗姓人家，因古樟在他的屋旁，他便于工作冒认说古樟树是他家的，骗得几十块洋钱。金山顶上的金山中学，是当时全省的名校，留学日本早稻田大学的李春涛在该校任代校长。李代校长对军阀的砍樟行动极其反感，但阻之乏力，便差使学校杂差，到砍樟树现场将砍下来的樟柴全部搬到金山中学校内。官樟局发现后，立即向金山中学校方交涉。代校长李春涛先生立即拿出证据说明这株古樟是金山中学的，官樟局转而又迁怒于罗姓人家，罗家败诉而入狱。金山古樟事件引起了潮安县绅士界的注意，纷纷谴责军阀当局砍古树、破坏文物的罪恶行径。但古樟已被砍了，绅士们只能望树兴叹：“千年古迹，一日视为粪土，吾国人其果乏公德矣！虽然樟一古木耳，然其存与否，将吾潮人之道德是觇”。

    金山古樟被毁，与韩山橡木的湮灭，同属千古憾事。“韩祠未泯，橡木先湮。此好古所由概也”。“韩祠橡木”，湮于干枯，这是目前比较一致的说法。但当金山古樟惨遭砍伐后，有人曾发出感慨：“噫！樟故以古得名也，其果不免也耶，抑吾人可漠然置之耶？不然，樟惟伟茂不容于人，人且不之保，睥睨者，有以肆其会俩矣。将见朝为拂云之樟，暮作委地之樵，几何其不等于橡木也乎。“关于橡木，自宋以来就有这样的传说：橡木开花的繁稀，预示着潮州士子登第人数的多寡。韩江对岸与之遥遥相望的金山樟木，”枯若叶，伟茂森森，人方以无奇。彼刍荛者，将视为利。于是睥睁伺其旁，日不乏人矣。“以上虽属民间传说，但足见潮人对古樟木、古橡木的重高和崇拜。

    上述提到的民国初期的此次全省范围的砍伐樟树行动，使全潮汕的樟树惨遭毁灭。据《潮汕百科全书》载：现潮汕堪称古树的有格木、黄连木、红楝子、银背涸脂、秋枫、印度菩提树、榕树、杉、马尾松、樟树、红椎树、榆树、铁冬青、菠萝蜜等14种，共23株（其中枯树一株），古樟木仅存一株。这株古樟树在今普宁市占陇镇西社村“珍珠娘庙”后面的一民宅的大院中间，树高约20米，胸径约2米，树龄600余年了。该庙庙前有两注溪流，正中有石桥加其上，村民称之为“灯心桥”；古樟居高临溪，长势良好，其茂盛枝叶遮盖古庙，覆盖面近700平方米，活像一把巨型雨伞遮盖在古庙之上，村民称古樟树为“娘伞”。如上所述，民国初期的那次毁樟，幸免于难的樟树有多少，现已无据可查。但普宁县西社村的这株古樟之所能在军阀的刀斧下增存下来，可能是得益于“珍珠娘娘”的“保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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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源： 《潮俗丛谭》
作 者： 陈汉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