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特的壁兰文化

    古云：百年苍穹时晴时雨，百年花草或枯或荣。奇特的是，潮阳灵山寺和西园两处百年以上的搭壁兰花，荣而不枯，越长越茂。1986年2月，时任全国政协副主席、中国佛教协会会长赵朴初，参观两处壁兰之后，连声说：“这是中国稀有的壁兰文化。”
    潮阳两处壁兰，都和历史上的名人联系在一起，流传着有趣的故事。
    潮阳灵山寺始建于唐德宗贞元七年（791），曾是与潮州开元寺齐名的岭东两大禅寺之一。驰名的搭壁兰花，栽于大雄宝殿右侧禅房3米多高的墙壁上。史料记载，清康熙四十五年（1706），高僧信如和尚主持灵山寺务，寺院是信众往来的宗教场所，被视作沟通神与人的桥梁。为了给众多僧人和香客带来愉悦，信如和尚带领僧众在古寺及周边栽种花木，他与僧众在晨钟暮鼓中相濡以沫，在古寺残阳中不知送走了多少寂寞，他对僧众说：“一个人格高尚的人，为官能造福一方，为民能矢志创业，为僧能弘扬佛法，施善于人。”他不但把在文照堂半生苦心栽培的奇花异卉一齐移往寺中，当时一友人送他一株名贵兰花，在城邑的亲朋争相向他伸手要之，信如和尚都不给，他说：“万物有缘，兰花和人一样，我要让他修行于禅寺之中，让它融进人的智慧和佛的灵性，站立于墙壁之上，让僧民共赏。”  
    康熙四十五年（1706），他亲自挖一把泥土，把兰花植于墙壁，奇异的是，泥土上墙一粘即固。兰花不需浇水施肥，自然生长，四季长青，即使大雨倾盆，壁兰仍固若金汤，不被狂风暴雨所毁。1943年和1963年潮汕两次大旱，烈日似火，寺内花草一天不浇水即皱叶，二天不浇水即枯萎。而壁兰不需浇水，仍生长旺盛，其叶脉碧绿修长，状如水仙，清明前后开花，花心紫红，三百年来长青不败。据寺内僧人介绍，壁兰似有特异灵性，国运昌盛，它便迎春怒放，但在十年动乱期间，壁兰年年都不开花。改革开放以后，从1981年起，兰花又年年逢春而开，而且愈开愈妍。为了纪念高僧信如和尚，壁兰被称为“信兰”。1986年2月2日，赵朴初到灵山寺考察，细观信兰，感悟信兰的顽强生命力，说了一段意味深长的话：山挡不住风，树挡不住云，世上什么也挡不住生命的降生，而一个生命的降生，就会本能地捍卫生的权利，坚强地活下去。信兰坚强地附壁生存，且乐于为世人报示吉祥喜讯，这种品德对僧人的修持不无启发。他把方丈室改名为“信兰厅”，并亲题匾额。
    三百年来，灵山寺的信兰让海内外人士叹为观止，每年到此礼佛观兰者成千上万，其中不乏名人贤士，他们的题词和诗文，成了一道独特的“兰文化”风景线。清康熙四十六年，岭南知名学者彭象升游灵山寺，观壁兰，题诗曰：“昙花散天雨，空翠入沧漭。松荫蔽潭影，谷鸟鸣音朗。春花发满砌，松月留虚幌……”多年来，著名经济学家许涤新，国学大师饶宗颐，著名书法家吴南生、邵华泽、麦华三……都在参观灵山寺和信兰后，留下诗文和墨宝。吴南生同志题“道迹贤踪”，饶宗颐先生题“道通为一”，中宣部原副部长李锐题“皆大欢喜”，潮汕剧作家张华云在《临江仙》一词中，盛赞信兰“狮虎熊罴支塔，兰香桂馥盈庭”。
    潮阳另一处搭壁兰花，植于城邑名胜“西园”假山壁上，西园的建造及其搭壁兰花也与近代的几位名人息息相关，成了另一道亮丽的文化风景线。
    西园建于清光绪年间，为潮阳知名实业家萧钦创建，岭南名建筑师萧眉仙设计，全园占地面积1330平方米，建筑面积900平方米，园分泥土结构的二层书房楼、房山山房和假山三部分，还有天井、莲花和六角亭，园虽不大，却因建筑奇特和假山壁兰而闻名遐迩。壁兰植于8米高的假山墙壁上，相传为1898年园林主人萧钦手植，至今已逾一世纪。一百多年来，不管狂风暴雨，还是天气干旱，兰花仍然生长繁茂，令人称奇。
    西园的壁兰和清末民初爱国诗人丘逢甲、末代状元夏同和有一段渊源。史料记载，中日甲午战争，清廷丧权辱国，把台湾割让给日本。丘逢甲组织义军抗日保台，因无援而兵败，于光绪二十一年六月内渡回祖居地镇平县（今称蕉岭县），后于光绪二十二年九月移居潮州城，是年秋来到潮阳，光绪二十五年（1899）三月，夏同和由天津乘海轮南下，到潮阳会老友丘逢甲，他们经常到西园谈论国事，吟诗互答，丘逢甲看到壁兰墙上虽只一小撮泥土，兰花却生长旺盛，感触于怀，对夏状元说：“壁兰尚且坚强不屈，我等何忍无为偷生。”夏状元答曰：“君本贤士，奈何生不逢时。”宣统元年，夏状元为西园题匾，丘逢甲在潮阳所作287首诗歌中，有108首在西园吟成，而其中与壁兰有关的就有26首，可见其对壁兰情有独钟。
    世人多爱盆景，喜其能于尺寸之间盈缩天地，吐纳岁月，而潮阳的两处壁兰，是照古烁今的天然盆景，被历史尘封多年的壁兰文化，也是宝贵的潮汕地方文化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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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源： 摘自“汕头特区晚报”2015、8、24
作 者： 郭亨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