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海马

     1957年，潮汕海水养殖场因为首次人工养殖海马获得成功而被载入了史册。到了1978年，上海电影制片厂据此拍摄成科教片在全国播放，从而引起了很大的反响。我对海马的认识，最初也是看了这部片子才得到的。只是当时介绍的仅仅是养殖海马致富的经验，并没有说明海马这种珍贵药材的用途，实际上海马主要是被当成壮阳春药了。现在细想，由于需求广泛，海马资源在上世纪早就枯竭了，这才开始了人工养殖。
    为什么人工养殖海马偏偏最早在潮汕出现呢?这是因为我国常见的海马虽然有六种之多，但传统认为只有大海马和三斑海马才最具药用价值，而这两种海马主要都出产在粤东。比如三斑海马(背部有三处黑斑)，汕头市药材公司曾估计全国有一半产自汕头和汕尾等粤东沿海。市场需求的刺激使潮汕人在半个世纪前就开始人工养殖海马的尝试，而推动这种需求的，正是人类赤裸裸的性欲望。
    海马因长相奇特很早就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南北朝的陶弘景在《本草经集注》中说海马“是鱼虾类也，状如马，故名”。这比古希腊神话将海马当作海神波塞冬的车夫更接近科学。现在我们已知，海马是一种鱼类，身体由骨环组成，虽有背鳍但行动迟缓，主要是依靠改变外表颜色来躲避侵害。海马的生殖行为也很特别，交尾时间能持续几个小时，然后雄海马将海马蛋注入雄海马胸前的育儿囊中，由雄海马孵育。
    很可能海马这种超常的性能力被古人观察到了，于是与同样具有超强性能力的蛤蚧和海狗肾一起被列为能温肾壮阳的中药。在中医史上，一直存在着“以形治形”和“以脏补脏”的医治思想，即使睿智如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也说海马具有“暖水脏，壮阳道”的功效，又说“海马雌雄成对，其性温暖，有交感大义，故难产及阳虚房中方术多用之。”可见其根深蒂固。
    在主产地粤东，人们对海马有一些特殊的理解并形成很独特的海马民俗，其中有的以前未见记述，这里提出来与大家共同参考。其一，海马全身是宝。我国的文献药典均记载海马加工时要“除去皮膜及内脏后晒干”，但粤东的渔民捕获后都直接洗净晒干，从来不去除内脏。不但如此，最高级的海马酒不是用干海马而是用活海马泡制的。当地渔民出海时都备有酒瓶和酒，捕到海马后就活生生扔进酒瓶里，目的是让海马将据说是药效最好的尿撒进酒中。
    其二，南人多食无益。潮汕虽也有“北人参，南海马”的说法，对海马的药效评价很高，但认为要完全发挥药效，南人应吃食北地出产的人参，北人则应吃食南地出产的海马，否则是暴殄天物。这实际是一种天人合一，南北互补的饮食观念。
    如果将海马和人参合在一起泡酒，这酒就叫海马回春酒——光听名字已经有点伟哥的味道了，用潮汕俗语的口吻来说叫做“好了细弟，害了海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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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源： 《潮菜天下》
作 者： 张新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