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棹音以及父辈雄壮昂扬的呼号声,仿佛就在耳边。

  生在农村,从小对端午划龙舟司空见惯。我多次用心去感受盈盈河水之上,那种挥棹如诗如酒的漂流与竞逐所呈现的生活美感。生命的力度也在那俯仰起伏之间淋漓尽致地渗透出来。

  汉子们都是大家一致推选出来的剽悍强健的男人,也有那些争强好胜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人。他们和她们深知自己手中浆棹的份量。谁做划手、舵手、鼓手都要经过认真讨论才能确定,譬如说鼓手,该在什么时候紧锣密鼓,什么时候放慢节奏,调整力量,必须由那种头脑十分清醒,善于观察“战争局势”的能者担当。

  随着那铿锵有力节奏急促的锣鼓声,汉子们全身仿佛蓄满了无穷的力量。神经也处于最亢奋的状态。优美整齐的弯腰、埋头、俯身、拗首的动作过程中,劳动者最本质的美被体现,让观望者赏心悦目,心潮荡漾。看着看着,仿佛自己就在船上,随着汉子们的臂膀一齐用力——千舟竞发的河面像炸开了的锅,嘹亮高亢的呼号声一浪盖过一浪,充溢着整个河面的上空……而此时,最美的风景该是伫立船尾的舵手了。一个好的舵手是成功的一半。一条龙舟的命运就在那杆大舵一抬一放、一转一换的过程中注定了。

  河水盈盈。白花花的,蓝蓝的。阳光照射下来,反射出刺眼的亮光。江南五月,栀子花开满河流两岸人家的门庭院落。

  孩子们天不亮就吵闹起床,生怕错过了看龙舟。

  贤惠勤劳的母亲也早早起来,为儿女们梳洗打扮。她们的头上总是堆满了新鲜馨香的栀子花。对农村孩子来说,这些刚从昨夜露珠中睁开双眼的栀子花,该是最美的妆饰了。

  在这一天,我总是和同龄孩子一样,从母亲那里得到一些数目可观的“赏”钱。而聪明的小货郎总是将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零食和玩具,玩把戏似的悬挂在高高支起的木棒上,系在弯弯沉沉的肩担两头,逗得我们这帮小子前呼后拥,形影不离。一直到暮色降临,才余兴未尽地回到家中。晚上,失落的梦中总是期盼来年的端午节快快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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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源: 《潮州日报》2011-06-03
作 者: 张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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