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糜”为大 最新 图1张

    我的朋友中有两位舌头很厉害,一位是郑宇晖记者,能在吃卤鹅时分辨出其中的八角有没有炒过,美食家蔡澜还题写“老食煞”三字赠予他。另一位是摄影家韩荣华,能吃出煮饭的大米是淘洗过几次的。本来他还让我们当场验证,只是一时找不到土法碾制的大米才作罢,因为现在市面所售的大米在加工时都已经过水洗和抛光了。这事听起来有点玄,但细想却也不无可能。
    潮州人对大米,严格来说是对大米煮成的稀饭即“糜”情有独钟,甚至于到了不可或缺的地步。潮人无论贫富,无论城乡,都是以食糜为主,以食糜为乐的。早餐通常就叫早糜;一些特殊行业,比如戏班或工厂,宵夜点心也是食糜,食夜宵就叫食夜糜。就是上了酒楼,在酒足菜饱之后,也习惯每人再来一碗白糜。因为日常三顿都要食糜,所以潮州人对糜有很多讲究。
    煮糜的米一定要选粘软的品种,比如个短的珍珠米;油占和暹米做干饭是不错的,但煮糜就差了。同样的品种,早晚造和新陈米都有差别。以前居民有公价粮供应,但粮所卖的多是战备陈粮,少不了沙子和霉味,淘洗时要拼命搓,还要用木瓢漾沙,若洗不干净自然吃得出来。更多时候是将陈粮跟农民换新米,一般要贴他们点钱。农民也不是不喜欢食新米,只是陈米煮成的糜看上去稠一些,感觉较能充饥果腹。
    袁枚在《随园食单》中讲过熬粥之道,说只有“水米融洽,柔腻如一”才能称为粥。潮州白糜看似不合此道,但实际是一种内在的水米交融。煮潮州糜要用猛火,水要一次加足。倘若火慢了,糜粒就缺了爽劲,中途补水同样会造成水米分离。农村煮糜多用铁鼎,煮至米粒刚爆腰就算熟了,便要及时盛于陶钵中,静置于食桌之上,让余热使糜熟化,这时糜粒下沉,上面形成一层状如凝脂的粥浆。
    这样自然凝聚的一锅糜因为稀稠有序,就像一个相对稳定的社会团体。分盛时要依着它的样子,随各人对稀稠的喜爱在深浅之间捞取,决不能将稀稠搅浑了,坏了一大锅糜。以前在潮阳、惠来等农村,为节省柴草,早午糜往往是一起煮的,供全家共食的两顿糜都搁在大陶钵里,大家都守着这秩序。
    潮州人的食糜习俗,实际是将果腹和养生巧妙地结合在一起。古人很早就注意到糜的养生功能,《礼记》就有仲秋给老人送糜的记载。最早提到潮州白糜的是元人李呆,他在《食物本草》中说:“苏轼帖云,夜饥甚,吴子野劝食白粥,云能推陈致新,利膈益胃。粥既快美,粥后一觉,妙不可言也。”一般认为潮汕气候炎热,流汗过多,需要食糜以生津养胃,充饥解渴。但同处粤地,广府人和客家人却都以食干饭为主,说明潮人的食糜习俗并非由环境造成。
    如果煮糜时加入其他食物,这种糜就要冠以所掺食物的名称,如蟹糜、蚝糜、猪肉糜等。这类糜大多已调过味,通称“香糜”。为使汤水清鲜,其做法不同于白糜,要把生米先做成熟饭,加水煮开后再加物料,难怪一些人误认为潮州糜就像上海泡饭。
    实际上与白糜最接近的只有番薯糜,不但薯块要与生米同煮,熟后更不能调味,而佐餐之物,也都是著名的潮州杂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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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源: 《潮菜天下》
作 者: 张新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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