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汕大地虽然没有过赤地千进而的大战场的历史,但各个朝代的交替,贵胄的南奔,复国的希望和追兵的围剿常在这里展开最后的撕杀,而大动乱的年代往往应是潮汕到处兴建围寨的契机。史载宋元之交陈吊王义军就建有五十八寨,明清之交就更多了。民国《潮州志兵防志》所言“古时大乱,乡无不寨。……若晚明岭东一隅,锋镝相寻,忠义之士,痛异族侵夏,起兵勤王,避难者从而依之;枭雄之徒则以为窝,屯所乡寨之盛,盖莫止于此矣。”据民国《广东通志稿·岭东山寨记》统计,当时潮汕一带就有围寨269个,仅揭阳一县,就有98个之多,可谓“乡无不寨”。
    在那个动乱的年代,清兵、郑成功部、倭寇、南明小朝廷和地方武装在潮汕混战,大量无辜百姓惨遭杀戮。顺治二年,由揭阳霖田都石坑村武生刘公显带领的依附南明小朝廷,后又联合郑成功抗清的“九军”,以郑厝、许厝和洪厝三寨联合组成的鸳鸯寨为据点起兵,到处劫掠,以致于当时的揭阳知县吴煌甲命潮汕各地建寨自卫。顺治三年,南明隆武帝诏封刘公显为左军都督,授镇国将军,赐其在家乡建三面环水,占地3300平方米的将军府。该府外有厚过半米的寨墙,上设更楼角楼并在四周设门,内分东西两条直巷和南北五条横巷,还有库房、粮廨、马厩、水井等俱全。顺治八年,清兵数万人围困鸳鸯寨三月,寨中食尽乞降,降后全部被杀,镇国将军府和鸳鸯寨悉被焚毁,今仅存被烧焦的断墙残垣,在山野的寒风中瑟缩。
    在这股争先恐后的建寨热潮中,出现了五个被称为“潮州五虎”的最有实力的寨主,他们是黄岗黄海如、南洋的许龙、海山的朱尧、澄海的杨广和达濠的张礼等五位头领,1649年郑成功入潮强征粮饷,先破了南洋寨和达濠寨,其余“三虎”,望风而降。郑成功又联合刘公显的“九军”掠寨无数,寨破人亡的有南山寨、白灰寨、和平寨、溪头寨、鸥汀寨等等,其中鸥汀寨之战最为惨烈。
    鸥汀寨位于今汕头龙湖区北边,地处韩江出海口,过去三面临海,地势险要,是海盗犯揭阳、潮州的必经之地。明代万历年间,为防倭寇建成外有溪池和水田环绕的长约450丈、宽约100丈的巨寨,为当时韩江下游四大寨之一。该寨因寨墙坚固,易守难攻而被誉为“海国干城”。
    到明末清初大乱时,鸥汀邻近的百姓、甚至包括潮州和揭阳的亲戚朋友,纷纷前来避难,寨里一下子挤进了6万多人。寨主是澄海县秀才陈铁虎(字君谔),生性豪爽,有才干,善于用兵。当时,鸥汀寨内有船百余艘,壮士数千,异常强悍,出没于烟涛之间,常袭扰劫掠到揭阳索取米粮饷的郑成功船队,严重干扰了国姓兵(郑成功曾被赐国姓)的活动,郑成功恨之入骨。
    顺治十年(1653年),不堪其扰的郑成功决定攻寨。他亲临指挥,但强攻六日不下,自己还被击中脚趾而不得不退兵,陈铁虎紧随其后在海上伏击,使国姓兵大败而归。郑成功为此恨得咬牙切齿,立誓道:“自今日起,有国姓,无鸥汀;有鸥汀,无国姓。”
    数年之后,郑成功得知陈铁虎已去世,遂动用著名的铁人军攻寨,在内应的协助下,郑军于顺治十四年十一月二十三日攻入寨内,恼羞成怒的郑军见便杀,“将城中大小尽屠之”!过几天后,得知鸥汀被屠的外地亲友纷纷前来收尸,恰好又一支郑军从寨帝经过,见状也一并将收尸的人杀绝!到了第二年,才有僧众敢往收尸,当时在寨中收得暴骸计6万有余,火化后仅骨灰就有三百余石,掩埋于寨北,立碑曰“同归”,后又建腾辉塔纪念。(见《潮州府志》和《龙湖文史》第一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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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源: 《潮汕老屋》
作 者: 林凯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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