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壳的魅力是非凡的,但吃起来有点费劲。这让人们寻思一种简易的食法——将薄壳制成薄壳米。将薄壳去壳之后的肉粒就是薄壳米。

    潮汕海边人家制作薄壳米的活计要追溯到明清时期。那时饶平县汫洲镇、澄海的盐灶乡一带一直有人打薄壳米。这第一道工序就是“打薄壳”。人们在河边或井边将一只只大水桶盛满清水,然后给薄壳脱碇,他们用一只手拎起一把薄壳,用另外一只手将一根“薄壳绞”插入碇中,手顺时针绕圆圈打转,薄壳绞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旋转的力就将薄壳从碇中脱开了。接下来就是“漂洗”,把从碇丝上脱落的薄壳浸入陶缸里洗去杂质。最后才是上锅,在一个水滚得沸沸扬扬的大锅里倒进脱碇的薄壳,用一支专用的竹筅在锅内搅拌,将薄壳肉从壳中分离出来。这时炉灶要烧阴阳火,鼎中的薄壳肉从旺火一边脱离壳,泅到弱火一边浮上来,工人便赶紧“过篱”,用一支小笊篱将肉捞上来倒入锅边的大笊篱,洒上些许盐卤,滤出水分和杂质,就可装进事先特制的竹篓,整个制薄壳米的工艺就完成了。要是你的饭桌上有一盘薄壳米,加点豆酱水,淋点米醋,那爽口的味儿真令你“味令智昏”,冷落了其他菜色。

    我年青的时候,一位家在海边的同学曾邀我到他们村玩耍,一到那里便尝了一次薄壳米。他母亲用一个大青花碗盛了一大碗薄壳米叫我尽管吃,说这是自家产的,刚刚上鼎还温着呢。我闻着诱人的香味,顾不得斯文,拿起筷子像吃干饭般一口一口往嘴里扒,那美味让我记得一辈子。

    薄壳米可以佐餐,又有人将其当零食。这让我想起我们县里一位挺有名气的老画家,他的画画得绝好,可就是有吃零食的习惯。他可以在街上边走边吃,就如当今我们在街上看一些外来工边走路边吃东西一般旁若无人。每逢薄壳米上市的时候,老画家便将梅脯呀、花生米呀等零食统统换成薄壳米。有一天,老画家到文联来找我,手里拿着一包用旧报纸裹着的薄壳米,在会客厅的茶几边坐下来,摊开纸包,一粒一粒慢腾腾斯斯文文往口里送,并且边吃边招呼我:“来,来, 来,一起吃,好鲜甜呀!”他吃得津津有味,我却好尴尬,坐也不是走开也不是。薄壳米的味道是鲜美的,可我对吃零食向来深恶痛绝。在我踌躇间,老画家的那包薄壳米已经被通通消灭了,他站起来拍拍手,用近于命令的口吻对我说:“冲茶!”

    这几年从市上买来的薄壳米,不仅没有当年那样鲜甜,肉色也远非当年鲜亮,颗粒也瘪了,瘦了。原来是因为江河污染了,井水水质也差了,给打薄壳米带来了难题。近年鸿沟村村民想了一个巧办法——打薄壳大转移。他们将薄壳炉搬上村子对面的公鸡山坪,用竹管引来龙须洞的山泉水,这样打出来的薄壳米便绝对环保了。薄壳米恢复了它的青春。这几年开小车来买薄壳米的人络绎不绝。

    在现代化建设如火如荼的今天,建厂办科技园五花八门,但还是有人不放弃这传统产业。他们深情地望着横亘在家门前的海滩,感恩这大海的馈赠。听着喋喋不休的海波低语,人们把致富梦寄托在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打薄壳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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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源: 《汕头特区晚报》2013-07-25
作 者: 郭作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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