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大师秦牧在《故里的红头船》中惊叹道:“这个小镇里,市街上竟有不少可口的食品在出售,什么肉粽。饼食之类,其制作精美的程度,并不逊于后来我在国内好些大城市里所见到的。小贩多极了,各种小食竟奇斗巧的程度,也是我在许多内陆小镇里很少见到的。”秦牧笔下的情景,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樟林市井见闻。

    美食业的兴衰,从来都是一个地方经济实力的体现,也是一个地方文化水平的折射。故乡樟林之所以出现这么多的美食,这与她曾是“通洋总汇之地”有关。乾隆年间,她是粤东第一大港,人文荟萃,百业鼎盛,于是催生了美食业的蓬勃发展。

    说起樟林的美食,多不可胜数。这里不去说颜色金黄的香酥虾饼、“屐桃包”和“油追”,也不去说在孔中填入糯米的香甜藕节,单说说一味无米粿,就叫人兴趣盎然,回味无穷了。

    顾名思义,无米粿不含大米成分。它的皮用薯粉加工后做成。这道工序俗称“开钢”。其要领是掌握火候和速度。粿皮能否柔软有加,能否透明可人,全凭“开钢”的质量。馅有咸、甜两种。一样的粿皮,咸的通常用切得很细很细的芋粒或笋肉为馅;甜的则用豆沙或芋泥。无米粿小巧玲珑,粿圆似饼,皮薄如纸,从外面就可以看到里面的馅是什么质量,极具视角冲击力。

    我很欣赏这么一句话:“童年是心灵的故乡。”可不是么?所有的回忆一旦披上童年的彩衣,就立马美好而鲜活了,天是这样,地是这样,就连这小小的无米粿,也莫不是这样——变得格外动人起来。

    记得儿时,在樟林中山路中段的河沟边,就集中了好几个专卖无米粿的摊档。那里,便成为我最喜欢去的地方。即便囊中羞涩,无法得口福,也可得眼福啊!看着摊主在圆圆的平底的铛里,煎着一个个水晶般的无米粿,我便贪婪地猛吸着散逸在空气中的粿香,一边悄悄地把喷涌而出的口水咽回肚里……

    我特别喜欢摆在永兴街路口对面的那摊。摊主是个中年人,或许是终日跟油粿打交道的缘故,他的额头油渍渍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偶得一两分钱,我便飞也似地奔到他的摊前。我每次都是买两个,一甜一咸。虽然只是一分钱的生意,但摊主仍然笑容可掬。他把我精心挑选出来的那两个用鼎铲推到铛的中央,拨旺炉火,又特地添加了点猪月劳,我的无米粿便开始咝咝地欢叫起来。煎成浑身金黄色,然后盛在一个小盘子上,递给我一双筷子,说:“阿弟,赶烧吃。”他的摊档的背后临着贯穿樟林的河沟。小桥流水,一派好风光。我坐在一只小木凳上,一边小口小口地吃着无米粿,一边看水,快活如神仙。

    如今无米粿的身价已是我儿时的50倍了,然而我却品不出儿时那令人难忘的味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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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源: 《汕头特区晚报》2011-07-09
作 者: 陈为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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