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汕地区在春秋战国时期隶属百越地,地方语言受到古越语的影响;后来有一时期曾推行一种称为“孔子正”的“官话”,即正规的古汉语。这两种语言使潮汕方言中保留着很多古音古义。
     有人以为,潮州话是土话,多白水字,不“就书”。其实不然。除少数例外,大多数还是可以考证,能够上书的。例如汉语说“没有”,我们方言只说“无”。“不要”只说“勿”。“稀饭”只说“糜”。“筷子”只说“箸”。“我们”只说“俺”。既简洁又含蓄,一个“企”字,除了“企业”、“企望”等通用意思之外,还可表示“站立”和“居住”,字义也说得通。一个“衰”字,包含着“不幸”、“不吉利”、“不兴旺”、“不如意”等多层意蕴,非常灵巧。
    一些词语富于形象化,耐人寻味。如把天刚亮说成“天拉朗”,就是表现天幕拉开了亮色,充满诗情画意。把开水说成“滚水”,也真确切。旋转叫“滚”,水烧沸了就滚动,形象鲜明。当然,这些与规范化普通话比起来就大相迳庭了。有一个笑话,说一个潮汕姑娘同一个北方青年初恋,姑娘泡工夫茶请他,指着门边沸腾的开水锅催他快喝茶,边说:“喝吧,快喝了滚哇,喝了滚哇!”北方青年以为姑娘不中意,要他喝后滚走,就说:“滚就滚!”连茶也不喝就滚出门去。还有一个小学生,作文须写上“屎沟糜”内容,要他父亲帮助把这个词套成普通话,父亲便把它写成“屎沟稀饭”,这岂不闹了笑话!
    有些口头语,我们按传统习惯地讲着,但总觉得莫名其妙;一经考究,还是很有道理的。例如,我们把扫墓称为“过纸”,一查证,原来是“挂纸” (挂纸钱)的转音,如把“卜卦”说成“卜过”一样。我们指一个女人白皙,皎洁,却说成“白宅te4”、“娇揭”。有时在谈论某些木料适不适宜“做赛sai3”写成字是“做材”。用“无邦毋”来说一个人做事没有节制,写起字来是“无版模”。指粮食乱丢弃为“沙爷”,钱财乱开支为“散亦”,文字上就是“散溢”,散即乱,溢是溢出.至于溺爱孩子的‘嫣婀”、“旌功”形容莱肴丰盛的“涝沛”,称赞一个人真了不起的“翘楚”,形容心情不适的“逼侧”等词汇,都是完整的古汉字字眼,用不着转读和解释了。
    当然,也有一些令人非常费解的词语。例如,游玩为什么称为“惕陀”呢?据说其源出自古代小孩蹋毽子与玩陀螺两种游戏的并称。汉语“蹋、惕”同音又同偏旁,潮人便把“蹋”念成“惕”。后来“惕陀”一词引伸为对一切游乐,玩耍,旅行的统称。再如责怪多嘴而爱说谎的人(多指小孩)为“花猫白舌”,其实应该是‘灰鸟百舌”。“鸟”字古音读近潮语“猫nioul” (如“猫鼠”应说成“鸟niou2鼠”)。灰鸟可能是指鸟的颜色;百舌的鸟是指多叫而巧转腔调的鸟,有说是百灵鸟。还有一个词语是:对某件事情的发生觉得没有根据,没有道理,没有可能,而总要说它“无坞无斩”,其实是“无窟无丛”的转音。有句俗话说:“菜头(萝卜)挽了痛窟”。据说有个人说他的萝卜菜丛被偷拨去了(无丛),却没有菜头窟迹(无窟),真是怪事。后人便用“无窟无丛”这句话来对某些事作否定或质疑。
    谈到“无窟无丛”这句常用词语,联想到另一个不解的现象,即不少词意都是被颠倒的。本来应该是先提“无丛”,后提“无窟”,但它却象灯谜的“双勾”谜格一样转了个弯,如另一句形容做事雷厉风行,下大压力把某件事情猛地煞住(结束)的词语,叫“猛煞猛压de4”,照理也应该是先有“猛压”,然后才能“猛煞”嘛。这又使我想起一个批评人家处事犹豫不决的词语“参深”,很有可能是“藏深”,即是“深藏”的倒置,把褒词也颠倒为贬词。因为有心计深藏的人,思虑比较细密,对事物才不轻率表态。正如骂妇女为“禄宠”一样,分明是“宠禄过之”一句中“宠禄”二字的倒置;“风台”则是“台风”的倒置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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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源: 《潮州乡音》丛刊(一)《风情篇》
作 者: 庄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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