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埕之忆 最新 图1张

    粤东三百门港红山码头西隅,往蚝乡汫洲方向近水域一带,现在是开发的厂区鱼市,更多的是一围围鱼塘虾池,宽路垄道,每天人来车往,耕渔易货,纷忙迭迭。有谁想到,30多年前这里是一片浅海滩涂,之后经过多少人工的改造,变成可生产白晶晶海盐的盐田。
    记忆中的蚝乡汫洲,踏出东边乡道约2里路,向东南望去,皆盐埕田田,远远而观,如一面面大镜平放地面,与太阳相映成趣,还有风车和草寮,配套形成海边独有风景。盐埕,顾名思义,晒盐的埕地。就是把近海地面整平压实,四周砌上坎。以前生产队的晒谷埕也是同样道理,只不过晒谷埕乃晒稻谷,盐埕是抽上盐卤,让日头晒干成白花花的盐粒。那时,产盐是饶平沿海地区的一大支柱产业,极其兴旺,汫洲盐民与农渔民平分秋色。
    曾经的汫洲盐埕分三片:一为小红山,就是现在红山跟大沃乡交接这片;二为东风,即红山西南一带;另为红旗,连接着东风往西。
    盐埕在我的记忆中充满灿烂阳光。笨拙的生产工具和一切皆人力操作,干劲冲天挥汗如雨力道十足的劳作,充满激情。那时我的奶奶、爷爷与母亲都在那里工作,我几乎是在那里出生的。
    盐埕的工作有它特殊的工序。在海水上涨的时候,开闸引水,积聚在各大石窟中,大石窟叫“卤池”,是人工挖的,如小池塘,池壁周围用粗石砖垒砌起来,以防过多渗漏,海水积在卤池,经过一段时间的日晒风吹,变成极咸的卤水,将它晒成盐花。在卤池抽取卤水到埕面晒时,以前是用脚踏水车,就是以前灌农田用的那种,水车全部以木料做的。水车一头放在卤池里,一头卡在地面,需要卤水时,人就站上去踩,把卤水一卡一卡截上来,顺着小沟,流进埕里。后来不知谁引上风车,好大的三扇大风车,借着风力,启动轴承拉动水车,代替人力拉动。午后,大家劳作之后稍微休息,便坐在风车下乘凉,听着海风推动着风扇,唉呀唉呀响着,拉动着水车,一节一节的卤水白花花卡上来。真佩服我们先辈的智慧,这么早就懂得利用风能。
    卤水引到埕面吹晒,如果日头好风力强,两天时间可以结碱花。那时平滑的埕面都注入卤水,如面面大镜,与天相映,云朵掉落埕面,天上一个太阳映照地面几十个太阳,光影相照,场面极其壮观!待卤水晒得差不多结成盐花时,就要再撒盐母,就是把成盐再撒一部分进去,加速碱水凝结,到了午后,埕面就慢慢变白,如雪的盐就凝成了,太阳将要靠近西山时,就开始收成——扒盐了!此时,盐民们提着木耙,把白花花的盐粒扒成一小堆一小堆,再用大竹簸箕装上盐坨,装盐的大竹簸箕一担近200斤,包括我母亲在内的盐民却轻松挑起。夕阳慢慢西坠,埕面晒落红霞,一个个挑着担子的健硕身影被拉长,拉长,晃动在片片盐埕的镜子中,如电影用特技美化了生活的视角,把辛劳的工作升华。
    盐收完的时候,就该压埕了,把埕面压实,不让埕面的碱土层爆出来,又把收成时扒破的地方压平,以防下次把碱土掺进盐里,影响盐的质量。压埕用的是一条一人长的石轮子,中间破空,用一条绳子穿过去,再把绳子打个结,人拉着绳子,滚动石轮子,来回碾压,直到把埕面压平压实为止,等待第二天生产的重复……
    劳动是快乐的,头脑是单纯的,不像现在有的人工作时总是没精打彩,烦躁易怒,紧张压力大。那时,有空时静下来,泡一杯茶就喝得津津有味,偶尔讲个令人脸红心跳的咸古,劳作之余,在简陋的草棚下无忌言谈,开心大笑。虽然没有电视电脑,也没收音机,只有场部的广播,除了播天气预报外,能播一段潮剧,那就是最开心的时光。中午收工,到食堂打饭,坐在苦楝树下,大口扒着饭,狼吞虎咽吃着,然后在簸箕上折支竹篾掰细当牙签,慢慢剔着牙,静静听潮剧,真是仙人般舒坦……
    恍惚之间,天移地变,物去人非,仿如隔世,想将起来,流连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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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源: 摘自“汕头特区晚报”2015、5、1
作 者: 余泽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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