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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语口语中有许多倒装词语,“客人”叫“人客”,“热闹”叫“闹热”,“彩头”叫“头彩”,“纸钱”叫“钱纸”,“牯牛”叫“牛牯”,“母鸡”叫“鸡母”,“生鱼”叫“鱼生”,“台风”叫“风台”,“面汤”叫“汤面”,“盒饭”叫“饭盒”,“拖鞋”叫“鞋拖”,“落力”叫“力落”, “日历”叫“历日”,古意盎然,古风十足。 古汉语存活在今天的现代汉语中,因其语法与现代汉语不尽相同,现代人就称古汉语的一些句式是倒装句,而潮语是古汉语的活化石,保存大量的古典词汇,也禀承部分古汉语语法,故潮汕口语中俯拾皆是的倒装词汇不足为奇,这恰恰是原味原汁的古汉语。同理,一些口语词汇倒装在白话中出现的频率也相当高,如广州人说“你行先”,“我饮唑呢杯茶先”,这两句都是典型的状语后置句式。 “客人”叫“人客”,自古有,唐白居易在《池上即事》中吟:“家酝瓶空人客绝,今宵争奈月明何。”南宋陆游在《幽栖》中唱:“幽栖少人客,积病得衰残。” “热闹”叫“闹热”,出现在白居易的杂言诗《雪中晏起偶咏所怀兼呈张常侍、韦庶子、皇甫》中:“红尘闹热白云冷,好于冷热中间安置身。”白居易的诗语言质朴平易,口语化明显,唐代口语为潮语所传承是很自然的事儿。 “彩头”叫“头彩”。这两个词在潮汕口语中几乎平均使用,“彩头”指“吉利、好运气的预兆”,古时比赛优胜的奖品也叫做“彩头”。如《红楼梦》第十七回:“人人都说你编那些诗比众人都强,今儿得了彩头,该赏我们了。”“头彩”,乃指乡试会试第一名。如清《廿载繁华梦》第六回:“先和主试官讲妥帐目,求他取中某名某姓,使闱姓得了头彩。”这两词都与好运、优胜有关,即使字眼置换使用,潮人都习以为常。 “钱纸”,这个哀伤的意象,广泛出现在不同年代的文学作品中,如明代洪楩编印的《清平山堂话本·快嘴李翠莲记》:“沙板棺材罗木底,公婆与我烧钱纸。” 清梁章钜《退庵随笔·家礼一》:“司马温公谓今人但送钱纸,焚为灰烬,何益丧家。”巴金《家》:“我想起她死得可怜,偷偷买点钱纸给她烧。”但我国的文学作品中,更多出现的是“纸钱”,如白居易“枉向秋风吹纸钱”句,陆游“寒食无人挂纸钱”句,陈毅元帅的“捷报飞来当纸钱”句等等。 潮语倒装词汇,产生原因不一。除传承古人表述习惯外,与语言的音韵、潮方言俚语约定俗成的叫法也有关系。其实,“牛牯”、“鸡母”在祖国经典文献及各种文学作品中,极少看到,可能只是潮地独有。潮人“拖鞋”叫“鞋拖”,但为何“皮鞋”却不叫“鞋皮”,实在无解。但正如杨秀雁先生所说:“(潮语)这些与现代词序倒置的倒装词,恰恰是合于古汉语的原生态。”语言强大的文化基因是很难改变的,这些倒装词汇是潮人一脉相承的文化胎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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