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携”与“堵着”

　　县衙里的轿夫，在旧时却不是吃“皇粮”的，可能是签约合同工。一天，县太爷出巡办公差，扛轿的二个轿夫，其长相一个高挑瘦猴，一个矮墩肥憨。瘦高的名叫“提携”，矮肥的叫“堵着”。别看他们两个一肥一瘦，一高一低，但扛起轿来倒也合拍。肥弟在前，瘦猴在后，那安排堪比现在的汽车，发动机在前头，车头稳，车身自重足，行驶起来就不会轻飘。瘦猴在后，人瘦力不瘦，轻快倒起到了后驱动的作用，所以那轿在他俩看来如手中玩物，要快就快，要慢则慢，稳稳当当。这样的默契搭档轿夫，当然成了县太爷外出之首选，所以两人的上岗率也总比别人高，而且“提携”扛轿观头顾尾，起落轿、丌启轿门帘都抢在先，搀扶太爷上落轿动作干脆利落，直讨太爷喜欢。

　　扛着县太爷办公事，总有不必严肃板脸的时候，抓住时机，两人总喜欢边扛轿边聊天。县太爷一人坐在轿里本来就易纳闷，有人谈天说地倒也不会那么单调无聊。一次，他们就将话题扯到“堵着”和“提携”，“堵着”说“堵着”好，“提携”说“提携”好，两人争着争着，争得面红耳赤。太爷坐在轿里也听得不耐烦，罢了!罢了!并习惯性地官腔十足地说，太爷给这个案判了：“提携”好!回到县衙边给“提携”写条子，边口中念念有词：“衙内刚有个缺份，明天早上你就拿这个条子到‘人事部门’报告。”“提携”拿着条子，对“堵着”说：“你看，不还是‘提携’好吗?今天拿到这条子，明天我就是吃皇粮的，老搭档啦，等我站稳了脚根，再‘提携’你一把，怎样?”末了，他想到报告时的风光，也该让堵着分享一下那滋味，眩耀眩耀，还邀“堵着”隔天陪着他一起去报告呢。

　　胸中揣着县太爷赐的条子，那“提携”喜出望外将刚领到的扛轿钱直奔市场，买了几个大闸蟹，一瓶烧酒，回家与老婆一起M1X1(潮州人对吃诙谐的一种称谓)一M1X1，怎知这一M1X1，“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那“提携”肚里久时未闻腥味，烧酒闸蟹一下肚，随即来个“虎烈拉”(霍乱早期的称谓，此处借喻泻的很猛)，隔天连床都起不了，等到“堵着”到他家时，只能有气无力地吩嘱他代为报告。

　　那“堵着”拿着县太爷给“提携”报告书到了县衙人事部门代报告。任凭“堵着”怎样解释，人事部门都说只有照本办事。太爷白纸黑字朱印，清清楚楚：请给带文本人安排差事，月俸金X斗米。今天你是带报告的人准不错。正是“龟殊鸟自有飞来虫”，没等“堵着”再行辨解，人事部门就将他带去领衙门服装。这厢暂且按下不表，那“提携”早上吃了点药丸草，下午稍安，但一直等不到“堵着”回话，于是由夫人搀扶着到县衙，只见“堵着”正神气地站在衙门口办差。见到“提携”来了，“堵着”连忙一个劲的向“提携”解释，但“提携”怎样都听不过去，只有一个劲地骂“堵着”不是人。哎!哑归哑，理归理，听官看到此一幕也来评一评，是“堵着”好还是“提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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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源： 《潮州日报》2010-08-18
作 者： 杏 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