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工

    木工的功夫看似简单，实则不易。长两三丈的木料，木工要先按制作物件所需尺寸下料，用墨斗弹线，然后沿线锯开板料，再用刨子推平。斧斫锯走，刨皮砍渣，手上的功，腿上的力，腰中的劲，是十足的体力活。
　　木工是与人们日常生活联系紧密的工匠。木工从事的行业很广泛，他们不仅可以制作各种家具，在建筑、装饰等行业也都留下了他们勤劳的身影。
　　木工信奉的祖师是春秋战国时期鲁国的一位著名木工——鲁班。相传，鲁班用竹、木做成的鸟鹊，木鸢，可以连续在天空翱翔三天。他为母亲精心制作了一辆高级木制马车，还制作了一个有机关设备的木头机器人。母亲坐车，开动机关，木制机器人就能赶着马车前行。其实，鲁班更多的发明和制作都是有关民生日用的，如铲、钻、曲尺、刨、锛、凿、斧、锯等。清代蒲松龄《木工》诗就反映出鲁班是木工工具的发明者：“木工祖师是鲁班，家伙学成载一船。斧凿铲钻寻常用，曲尺墨斗有师传。”因鲁班的小名叫“双”，木工们为了避讳，平时都要把“双”字说成“对”、“一副”。
　　传统木工使用的工具有测量工具、锯切工具、刨削工具、凿眼工具等。木工常用的测量工具有折尺、曲尺、三角尺、墨斗、画线刀、圆规等。木工常用的有裁木锯、开木锯、杀榫锯、圆锯，做门板、锅盖用的短锯等。刨子按刨身的长短及其用途，可分为长刨、中刨、短刨、线刨、蜈蚣刨等。木工常用的凿子的种类和大小型号也不少，看该凿是什么尺寸的眼儿再选择使用什么类型的凿子。一般这些工具装进两只工具箱内就有近百斤重。
　　20世纪60年代，潮汕乡间木工很少用三合板、五合板，多是用白乳胶粘板儿。技术过硬的木工粘板，不显缝、不开裂。在凿眼时，要求不歪不斜，凿出的直眼要像铸的一样方正。训练有素的木工，握凿的左胳膊纹丝不动，握紧握牢掌得正，右手落斧砸凿才不会斜。掏眼时，有经验的木工“前打后跟，越掏越深”。这就是说，掏眼要先从怀里掏起，慢慢往外掏，掏两三凿，叫前打，再拐过来往前斜打一下叫跟，这样越往外越深，到头几乎掏透，一个眼正好掏一半，翻过来再掏过去，仍前打后跟掏另一半。做木工不乏精工细技，如在做木桶时，要运用圆周率算出周长和刨出半径的斜度。这样，不管木板大小，组合起来才会天衣无缝。
　　旧时，从事木工行业很吃香，所以经验丰富的木工一般都不愿收学徒，一是因学徒手艺学成另立门户后会与自己抢饭碗，二是不少主家也不喜欢请带有学徒的师傅来做工，因为带有学徒，工作加快不了多少，饭菜却是明摆着要多出一份，划不来。所以，能被师傅收下，是够情面的了。木工这门手艺也不怎么好学，学徒别指望师傅手把手教授使用工具做各样活，更多的是靠自己细致观察揣摩体会。哪样家具哪个部件该何尺寸，师傅也很少告诉学徒，学徒得自己去偷偷用尺量好记牢。一般学徒学艺时间要三年以上，要是三年能准时出师，自己单干，就很不错了。有笨一点的，五年还不能独立干。学艺期间，学徒不仅挣不到工钱，有些还得每月交一定数额的学费给师傅，而挨打受气也是在所难免的。
　　木工作为一个行业，也有其一些特有的规矩。木工所做的门、眠床等长宽尺寸都要合木工特有的“量门尺”（又称鲁班尺）中的吉祥字眼。做大门板，当年做完粗活后便搁置着，得等到第二年才能把工作完成，意为“不能一次就关门”，表示木工的生意长久不短暂。做尿桶、做粪房门是要年底才会做的，因为上半年做这些，意头不好、不吉利。木工活儿结束时，要留下一点尾巴儿，哪怕存下一些木屑也好，意为“还有工课”。但如果是为人家作棺木，就要打扫得干干净净，意为使主人不重作此物。木工每到新的工地做工，晚上睡觉时要把自己的鞋子放在床前，一只阴一只阳（如果睡地板时就放在草席一边），以防新地方不清净，有鬼魅作祟，把自己的鞋子放成一阴一阳表示向鬼魅“言和”。有时这样做当夜还不清净，就证明邪物“不服”，木工就要把自家用的墨斗绳绕床沿（席边）一周然后把灰刀、铁钳子放在枕头边，把木尺子置于床沿，邪物就不敢来犯了。木工做活时忌削伤流血染在木料上，一旦染上必须擦干净，以防血液在木料上碰上木神化成“精”作祟。
　　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国内外成品家具涌入潮汕地区，传统的木工生意一落千丈。如今的年轻人也大多不愿从事这一行业，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木工行业将慢慢被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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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源： 《揭阳日报》2013-05-29
作 者： 黄素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