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年前创作方言歌曲控诉日军暴行——潮籍音乐家陈玛原和他的《韩江叙事》

    在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之际，一曲抗日歌曲《黄河大合唱》让人耳熟能详，振奋人心。此时此境，让笔者联想到10年前下乡采访时常听到不少老同志传唱的一首流行于上世纪50年代的潮汕方言歌曲——《控诉》，又名《韩江叙事》，内容尽在控诉日本侵略潮汕时犯下的滔天罪行，如泣如诉，催人泪下。该曲和《黄河大合唱》—样有着异曲同工的宣传效果，他的创作者就是潮汕方言歌曲的先行者陈玛原先生。
    创作抗战歌曲险遭厄运
    10年前，笔者曾登门拜访了居住在汕头市区的陈玛原老先生。谈及先生与潮汕方言歌曲的创作时，84岁高龄的玛原先生思路清晰，娓娓道来。
    陈玛原小时候受家学渊源影响，爱好音乐，18岁到澄海当乡村教师时已十分精通作词谱曲。他在澄海参加青抗会时就接触到一些抗日歌曲，还尝试用潮州弦乐《昭君怨》填了一首抗日歌词。1943年他进入国民党抗日部队从事宣教工作，到江浙一带宣传抗日。他喜欢收集各地大量的民歌资料进行研究，在国民党的部队里，具有进步思想的陈玛原先后演唱了《太行山上》、《枪口对外》、《黄河大合唱》、《升官图》等宣传抗日救国的歌曲。后来他创作的一首涉及抗战的《胜利三步曲》演出后，惹怒了国民党内部一些高级官员，幸亏作品只用笔名，陈玛原才幸免于难，但他觉得不能再待下去，于是借口回乡娶亲，与国民党部队彻底决裂。
    一曲《跷仔苦》催人泪下
    1948年，回到潮汕的陈玛原积极参加地下工作，翌年便正式加入闽粤赣边区纵队第四支队武工队。因为爱好写歌谱曲，时任武工队副队长的陈玛原随后被调到四支纵队司令部当随军工作队队长，带队在潮汕地区开展革命宣传活动。当时都是采用普通活演唱的北方民歌，潮汕百姓很难听懂，陈玛原便萌发用潮汕方言创作歌曲的念头。
    陈玛原说，潮汕地区原有流传的民谣是没有谱曲的，他在《自由韩江》报上读到一首署名林琴园的方言诗《跷仔苦》(跷仔即穷人)，促动了他的创作灵感，便给这首亲切生动的方言诗谱曲，然后在队友中试唱，竟然备受赞许。在一次山区宣传演出时，台上的队友深情演唱着《跷仔苦》，当唱到“胶脊曝到裂、衫裤件件补”时，陈玛原发现一位衣衫褴褛的老妇禁不住泪流满面，而一位泪花闪闪的男子汉则在队友演唱完毕时，马上奉上一杯茶水给队友润喉。一首不足两分钟的方言歌曲，其感染力原来并不亚于—整台演出。此事愈加激发了陈玛原的创作热情，他决心继续创作老百姓喜闻乐听的潮汕方言歌曲，以此进行革命宣传。
    下乡创作《控诉》方言歌
    上世纪50年代初，由陈玛原作曲并参与改编完成的首部潮汕方言歌剧《赤叶河》，在配合土改政策宣传时轰动大潮汕。时任文工团音乐队队长的陈玛原经常和队友到各地巡回演出。就在这一过程中，陈玛原又创作了一首潮汕方言歌曲《控诉》，控诉日本鬼子侵占潮汕地区所犯下的种种暴行，反对美帝国主义重新武装日本的行径，大大激发了潮汕人民的爱国热情。
    当时，陈玛原带队到澄城演出之余，深入民间采访了解得知日本侵略澄海屠城三日的惨状，百姓遭受欺凌掳掠的悲惨生活，经过近10天的搜集整理，最后创作了一首方言歌曲《控诉》，由文工团一位10多岁的女演员朱绍琛表演独唱，其如泣如诉的曲调和声情并茂的表演，打动了台下无数观众，催人泪下。随后，这首方言歌曲迅速在澄海城区、莲下、东里、溪南等地传播，不少音乐教师还将《控诉》作为音乐教材，油印分发给学生学习吟唱。
    陈玛原清楚地记得，40年前他到揭阳搞“四清”的时候，即兴吟唱了他创作的《跷仔苦》和《控诉》等潮汕方言歌曲，起初从未听过用潮汕话唱歌的乡村群众觉得新奇，哈哈大笑，当陈玛原唱到“夜哩睡涂下，无床共无铺，寒哩无被盖，终夜听更鼓……” “狗唔敢吠来，鸡也不会啼，三夜三日断火种，风吹树叶惨凄凄……”等歌词时，在场的群众都潸然泪下，有的已泣不成声。
    20年前《韩江叙事》获大奖
    让陈玛原没有料到的是，在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50周年之际，他创作的《控诉》被汕头市歌舞团列为重点节目，演出后还获得了大奖。
    当时，原广东潮剧院导演吴峰到汕头歌舞团观摩纪念抗战胜利50周年排练演出时，发现其中有一首陈玛原创作的短小方言歌曲《刺仔花》，立即向歌舞团推荐更贴近实际的《控诉》方言歌曲，歌舞团采纳了吴导演的建议，请陈玛原重新整理后将《控诉》改名为《韩江叙事》。被改编成几十人表演演唱的该节目后来还成为歌舞团的重点节目，演出后备受好评，被颁予大奖。后来，《韩江叙事》和《跷仔苦》、《赤叶河》、《月光歌》等10余首方言歌曲被制作成《潮州方言歌曲选萃·赤叶河》光碟，留传于世。
    陈玛原先生虽然离开我们5年之久，但他创作的催人泪下的《控诉》方言歌曲，在民间传唱，就像“韩江水慢慢流”一样，如泣如诉、声声入耳，无不激发人们铭记历史、珍惜和平的爱国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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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源： 摘自“汕头特区晚报”2015、11、8
作 者： 陈耀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