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命的卖身契

    潮剧老艺人吴大，自幼卖身入老中正顺香班为童伶，解放初在源正潮剧团当主要演员，后转入广东潮剧院。他存有当年的卖身契，兹照录如下：

    “立佣工契约人揭阳县桃都大青溪村×××，兹因家境贫困，托中向老中正顺香班班主前来雇佣，愿将长子吴大卖入贵班学艺。三面言议身价纹银贰百肆拾两，期限八年。立约之日起，先过八成，计纹银壹百玖拾贰两，其余二成纹银肆拾捌两，分配各期限内每年清明、冬至日领取。在期限内，若有私逃回家，应由父母亲自带回，不得异言生端。关津渡口，若有不测之事，各安天命，与班主无涉。口恐无凭，立契为据。”

    “父母无修世，卖仔去做戏。”一纸卖身契，实是索命绳，童伶苦啊……且不说“抄公堂”及“水鸡剥皮”“火烧山”“顶仙石”“拶舌”“坐刑”“手指吊”“烫灯罩”“水火拶”“摸仙石”“戳胸膛”等酷刑，童伶生命贱于蚁的例子比比皆是。潮剧名丑郭石梅童年时就曾见过老永利潮戏班某次在潮阳刘西过渡，班主为节省渡船钱，超载童伶，结果半江中沉了船，死去童伶30多人，其父母、亲属不仅不能追究，连见死者一面都不行。还有建国前夕某厨师胡顺有亲眼见一杨姓童伶发高烧，虽昏迷但尚未断气便被班主丢在荒野竹丛下，胡师傅不忍见他活活被野狗吃掉，将他偷放在竹箩中挑回戏馆，再用草药将他救活。

    戏谚云：“鼓乐声声响，目汁垂垂滴”，这正是童伶悲惨情景的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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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源： 《汕头日报》2004-3-28
作 者： 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