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囝勿数念囝名,卖田勿亘田边行”这句潮汕俗语主要在潮安、饶平一带流传。此处“囝”潮音读ging2,义为“儿子”。勿,潮音俗读mai5,习惯读mai3,义为“不要”。数念:挂念,念叨。亘,潮音俗读tang3(与“叹”同音),义为“空间或时间上延续不断”,例:“绵亘数千里”,亘古及今。潮人习惯将其作为“从”之义使用。

    传说:从前,潮汕某村有个为富不仁的员外某甲,为人刁钻刻薄兼野蛮。邻村穷人某乙,出于生存被迫无奈将儿子阿瓜卖给某甲为子。几年过去了,某乙仍担心某甲不能善待被卖的儿子。一天,某乙因事路过某甲村,悄悄询问某甲的街邻:某甲是否虐待阿瓜?某乙的举动不幸被某甲发现。某甲命家丁将某乙抓起来重打一顿。还不罢休,将某乙带上公堂,告某乙“卖囝数念囝名”之罪,在“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的旧社会,某乙的命运可想而知。更惨的是破产农民某丙。他把田地贱价卖给某甲,有一天路过那片被卖的田园时,被某甲豢养的打手看见,当场被活活打死。某丙的族人不服,联合起来告到官厅,无奈势力压不过某甲,还是败诉。某丙的罪名是“卖田亘田边行”,图谋不轨。这两件事很快流传于民间,凶横的地霸,黑暗的官府,让老百姓痛恨入骨,却又无奈他何,只能用“卖囝勿数念囝名,卖田勿亘田边行”这样的话来表达内心的愤慨。其潜台词是:穷人们注意哦,被迫卖了儿子者,要赶快把儿子的名字忘掉,被迫卖掉田地者,切莫再从这片土地上经过。否则,将有大祸临头。这是多么黑暗的社会现象哦。

    “卖囝勿数念囝名,卖田勿亘田边行”这句俗语后来的喻义演绎为“诚信”的比喻语。例如,某丁急于用钱,将一只珍贵的宠物犬低价卖给某戊,交易成功后,某戊怕某丁反悔,向某丁强调:“卖囝勿数念囝名,卖田勿亘田边行!”

    古吧见证了一桩潮人“卖囝勿数念囝名”的辛酸事。1976年的一天,古吧到一位同事家,为他的老母亲针灸治病。忽然,一个说客家话的中年汉子在居委干部的引领下串门来,跪在老人面前,哭着喊:“妈,我是您1945年卖的阿炳,我找您好久了!”老人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冷漠地说:“您认错人了。”汉子哭说:“不会错的,我记得阿爸叫xx,邻居叫你xx婶。”老人说:“名字在外面传,谁能不知道?”居委干部插嘴说:“阿姆,您好好想一想,好好认一认吧。”老人口气坚决地说:“想什么?认什么?我从来没有卖过儿子!”话说到这份上,居委主任只好把客家汉子带走。老人呆坐了好一会儿,忽然低号,老泪纵横。古吧劝慰,试探着问是怎么一回事。老人说:“那真是我儿子呀!手上有块胎记。”我愕然问:“您刚才为什么不相认?”老人道:“你不知道‘卖囝勿数念囝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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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源: 《汕头日报》2010-12-05
作 者: 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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